乌鸦嘴*2（双更）（1 / 2）

乌鸦嘴*2（双更）

第二冷却室外, 休息区。

年森探头，用手指点点页面，忍不住提示：“帕西, 你十分钟前就在看这一页。”

帕西利亚长叹一口气，捏起鼻头，索性把笔记投影关掉, “你没发现吗…祈夭跟我们同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差距越拉越大，好像各自的车头脱轨驶向了两个世界。

“那就珍惜在一起的每一秒。”年森垂下眸子, 淡淡看一眼光脑, 似乎并不太在意，“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中午回去吗？祈夭今天好像还要做饭。”

帕西利亚陡然回想起昨天的炒饭，胃里一阵恶寒, 口水焦得发苦，他改口道：“我突然觉得老黏着祈夭也不是个好事，有些时间还是不要太珍惜。”

年森浅笑, “去食堂？”

帕西利亚给祈夭发个消息，大手一挥, “走起！”

饭后接着午休，帕西利亚和年森鼓着肚子回到宿舍。

祈夭正巧在厨房洗碗，听见动静赶过来, 把湿哒哒的手往围裙上一靠, 伸臂去够，“袋子里是什么？”

帕西利亚自然而然把袋子递去，自己抽出手来换拖鞋, “哦，我给艾奥买的橙汁, 这样他就不用偷喝我们的了。”

艾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肚子闷声嚷：“嘿，我是在帮你们试毒！”

帕西利亚不吃这套，回呛：“然后喝的一滴不剩？”

艾奥气势弱下来，“…为了保证调查的准确性，我采取的是总体调查法。”

祈夭把果汁放进冰箱冷藏区，“对了，家里来了位客人，在二楼书房，我去叫她下来。”

“你！你竟然背着我和年森跟别人好，我倒要看看这客……”

“老师？！”帕西利亚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称谓一出口，除张子荷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站在楼梯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缓缓道：“Oops…我听见

祈夭眼睛一转看向帕西，“什么老师？”

帕西利亚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张子荷见状主动道：“别误会，我以前为了赚外快把个人成绩po到兼职网上，被蒂塔克塔家看上了，教过小帕西一段时间。”

艾奥憋笑失败，窝在沙发上发出放屁一样的声音，“噗……小、帕、西？”

张子荷耸肩，几步走下来，无所谓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诚意到了，我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这样也好，熟人办事更方便。”祈夭哼唧几声，擡手介绍，“年森，这位是高级班的张子荷。子荷，这是年森。”

“学姐好。”“你好。”

祈夭紧接着坦白：“我打算冲一下今年的毕业考。”

年森疑惑地扬起眉毛，语气依然温柔，“你知道报名毕业考的前提是成为高级班成员吧？”

“知道。”祈夭说，“按道理来说，两次月考成绩进全校前3％就够升到高级班了。”

“但是毕业考距今也就三个月…只有一次失误的机会，你有把握吗？”

“我可以报个信息竞赛，竞赛获奖能额外加分。”

“你可以直接拿下竞赛金牌，教练会给你开直通车。”张子荷探身到柜台上，清了清嗓子，得瑟道，“我就是那么晋升的。”

“不是！那我们俩呢！”

帕西利亚终于出声，不敢置信地望着祈夭，“你就这样弃我们而去了？我们就像那个什么冥王星，自发现以来还没公转一圈呢，诶、就被人类给除名了？！”

“冥王星自身质量太小，没能力清除轨道上的其他天体才会被踢出行列，而你们足够优秀。毕业考核单位小组要四个人，如果你想，队伍里会有你的位置。”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们成绩顶多算中上。上位圈的竞争太激烈了，我们学一小时，别人就学俩小时，怎么都追不上，连挣够学分都是问题。”

“我不会强迫你们。”

“你就是在强迫！”

帕西利亚的眼神像亮晶晶的小刀，一字一顿说完，然后发狠甩尾巴自顾自上楼去。

年森的眼神半敛着，贴耳小声对祈夭道：“帕西刚刚进入深网失败了，情绪不太好…我去看看他。”

年森刚迈步，张子荷擡手把他拦下。

“人们总是高估自己一天能做到的事，而低估自己一百天能做的事。”她说，“如果你们有意进步的话，每天六点半后来西苑地下室找我。我课讲的怎么样帕西知道。”

“Ps，这次不收钱。”

年森轻声：“钱不钱的倒是无关紧要…”

张子荷强势打断：“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她不是个会做慈善的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做过慈善——自己救济贫穷的自己。

年森一噎，似是似非点头，转身上楼。

“我也要走了，你留步吧。”张子荷主动开门，阳光从半开的门缝中漏进来，照亮她半张脸，“顺便问一嘴，那大个子的胃真的这么小吗，吃了你一碗炒饭就撑成这样——至少躺了半个小时了吧？”

祈夭心虚目移，“他的胃曾经辉煌过。”

张子荷怜悯的目光遥遥落在不停蠕动的艾奥身上，不过没盘旋太久，最终道了一声“节哀”，潇洒而去。

下午机械课要画草图，祈夭喜欢用纸笔做图，于是把手腕上碍事的光脑拆下放到裤兜里，直到课后才发现木星发了消息，请他过去坐坐。

[好友木星向您发送了一个地址定位]

[祈夭：怎么是焰尾那边？]

[木星：我们是焰尾集团外包的项目组，借他们场地用用。放心，一般没有集团里的人过来打扰。]

哦对，祈夭突然想起上次克莱因让兰迁离自己远森*晚*整*理点的时候木星也在场，怪不得她这么明事理，还知道主动解释。

[祈夭：要叫上你哥吗？]

[木星：我希望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祈夭这边静了静，最终答应下来，又评价道：[这话像是从什么绑匪的嘴里吐出来的。]

——“不要报警，只许你一个人过来，否则撕票。”

焰尾集团正门门口，木星给祈夭预约了临时访客证，人脸识别通过后就能进。

与上次造访时相比，焰尾公司区域内还是单调的立方体，只不过楼顶多了群红色警示灯，楼底多了些西装革履的行人。

他们走得挺快，或者说跑得挺慢，对外做出匆忙的样子，究竟忙不忙只有自己清楚。

祈夭看一眼表，晚上七点。又看一眼路人的表情，生无可恋。

果然还没下班。

“嗨——祈夭，这里！”木星站在咖啡馆门口，看见祈夭如同看见太阳，兴奋地一蹦一跳招摇着，“大晚上的，咖啡就算了，我请你吃蛋糕吧。”

灯光下，一头秀发红得发橙，腰间的香包左右晃动，藏青的绸缎也跟着飘摇。她似乎已经精神大好，完全从几天前赛博疯子的事故中脱离出来了。

祈夭知道木星找自己是有话想说，随意点了个蛋糕吃起来，故意塞个满嘴，留给木星说话的机会。不料木星也委婉推脱，先问起祈夭的事情：

“你几次三番想跟我说你的新义肢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祈夭吞下一口，咖啡店里的甜点为了配咖啡而普遍偏甜，齁的他嗓子一紧，“我安装的义肢是Pure90系列脊椎骨，正常人在安装后同化率应该上升40％～60％，但我只升了20％。”

“是当场测的吗？”

“对，是术后即时数据，当时我的义肢总同化率是22％。”

“啧啧啧，真是恐怖…”

木星慨叹一声，谨慎地观察四周，除了机器人店员没人在这过多停留。大多数是外带咖啡去继续办公，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待会儿去我实验室再测一遍吧，我记得你以前说你的同化率有下降的记录，看看这次有没有变化。”

祈夭点头，木星也垂下眸子，欲言又止，场面一度安静，最终是祈夭直白问道：“木星，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就是…上次的事，很抱歉。”

祈夭温和一笑，“但我因此觉醒了诶。”

“因祸得福靠的是你自己的天赋，我不能用你的本事掩盖我的过失。”

“本来这事跟你就没关系，你不是没参与那个研究吗？”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被牵扯进来…算了，祈夭，我很感激你的宽容，但其实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你要去哪？”

“青城。”她说。

“我们组织本来就想把我调到青城，那里比较安全，更适宜研究发展。不过我念在纸质版草稿太多，成果小样也很杂不方便搬运，就一直没答应。”

“现在我的房子没了，上面提到的那些东西也折损了七七八八，不如直接净身出户。目前我着手的这个项目是涌珠跟我上级谈好的古早大工程，预计总共要七年，已经过了三年，马上就要完成一个小目标点。等忙过这段收尾时间，我跟新来的交接好就会走。”

祈夭眸色闪动，“艾奥呢，他怎么打算的，跟你一起走？”

“…我还没跟他说。”

祈夭哑言，“他是你哥。”

“就是因为他是我哥我才不敢告诉他。”木星紧锁眉头，郁郁寡欢，“他职业特殊，你了解的，很看重人脉根基。他花了十来年，好不容易在这里扎了根…我不想推翻这一切，这样太自私了。”

“你就不考虑留下吗？”

“不，我下定决心要走。我受不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祈夭点点头，也只能点点头。这不代表认可，仅代表知晓。他到底是一个外人，对兄妹间的事不好多说。

过了许久，木星重新扬起笑容，开朗道：“放心吧，还得有几个月呢。在离开之前我会把荷鲁斯之眼做好，也会找机会告诉我哥我的动向。”

之后，两人换上浅蓝色制服，戴好环绕式护目镜和口罩，路过消毒水淋浴，木星带祈夭进了她的工作场地。

她显然地位不俗，路上但凡遇见个人都要尊称她一声“木姐”。

即使木星是整个团队里年纪最小的人。

祈夭躺在陌生的仪器里，他不止一次被测过机械同化率，但似乎不同机构的官方测量机器不太一样，祈夭的感觉从未有过重复。

这次他眼前漆黑，身体酥麻，耳边响起少女的娇喝声：

“请以腚为中心，旋转180°。”

翻译成人话：他躺反了。

祈夭一阵无语，默默调整好姿势，等他感受到那股酥麻脱离了身体，他试探性动动食指，问道：“结束了吗？”

机器底板向外平移，祈夭像火柴一样重见天日，头顶的无影灯让他眼睛眯起，双手后撑，以胳膊肘作为支点弓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