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piter（1 / 2）

Jupiter

“操他奶奶的。”

微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刚刚那是什么妖风！隐鱼主刚送我了辆摩托, 骑上他妈半次就他妈的给干报废了，靠，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偷别人的骑吗…”

艾奥正愤愤不平抱怨着, 突然擡头一看，隔着几座大楼从中间的大洞里与祈夭对望。他脑子“嗡嗡”叫了两声，把大盾向旁边一推, 一下子惯到地上，拽起裤腿就往这边跑。

艾奥手脚并用爬上石头堆, 在抱团的人群中精准地抓取祈夭, 用力一扽——兰迁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一双大手拎起来，像烤炉里的脆皮鸭一样供人观赏。

“妈呀，乖祖宗，你没事吧？”艾奥关切道。

真是没大没小。

兰迁嘴角一扯, 伸手拍开扽着自己领口的手，问：“你怎么在这，现在你不应该在送木星他们吗？”

“是啊, 送啊，然后送到一半你出事儿了。校方转告了联盟, 联盟扭头就告诉了我，要我赶紧过来支援。也好险都是郊域，顺路, 我点着后备箱里的摩托就往这边赶, 结果就在刚刚，呼噜噜一阵妖风把我摩托拍地上了——算了，总之你没事就好。”

艾奥冷静下来, 这才发现自己跨过来的大楼破洞过于规整，拧着眉问：“诶等等, 这些不会是你小子弄的吧？”

“不是，都是赛博疯子跟清道夫打的。”兰迁一回生二回熟，大帽子通通往清道夫头上扣，熟练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答应焰尾集团那边的事就这么随意搁置下了，不碍事吗？”

“害，”艾奥摆摆手，“这你放心，我把重型武器都留在车上了，那车本来也是装甲车改造的，结实得很！郊域里过路的人本来就少，光赶行程的话很难出事。刚刚听隐鱼主的语气，比我打麻将三缺一的死爹都急，我还以为你快嗝屁了，想都没想就往你这边跑！”

他头一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声道：“再说了，血雀主只是我一时的老板，隐鱼主才是我一辈子的老板，孰轻孰重我还能拎不清吗？至于那钱——隐鱼主当时就放话了，连本带违约金都给我包圆喽！”

兰迁气笑一声，心道好啊，你好得很，克莱因也好得很。但到底没说什么，也没想追究艾奥的出格举动。

“哔哔——”

光脑提示音响起，艾奥垂头一看：

[联系人‘大爹克莱因’发来视频请求]

艾奥环视一周，跟严副校点头哈腰示意，按下接通键。他先把镜头对准祈夭，咔咔一顿拍，在祈夭露出罕见的不耐烦表情后再把镜头拉高，对准街景——战斗的残骸，大楼的尸体。

克莱因沉默着，面色严肃，终于开口道：“严副校，这次的事可闹得不小。”

“我知道…我们会负责。”

克莱因突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天呢，考核中断了，成绩可怎么办呢？”

“按理说是该作废。”

“那可不行，汗也流了血也流了，看看我家孩子们的眼睛，泪大概也流了，哪能用轻飘飘一句‘作废’打发人的？”

不等严副校回话，克莱因紧接着道：“这成绩啊…依我看就这样好了：要想补考可以安排补考，但这场都开了两三天了，是骡子是马大家也有目共睹。以前不是给前20％的学生毕业吗？这次砍一半，就给10％，四百一十二人参赛，取前10％就是四十一，我们队积分应该够了吧？”

“够，取前1％你们都够，但这事儿不是我能独.裁的，”严副校为难道，“校内委员会的意见最关键。”

“委员会？”克莱因嘴里嘟囔着，“懂了，到时候开会劳您牵个头，会有不少人附和你的。”

“至于这块场地…前几天涌珠那边想测一下新导.弹的精准性，问我要个城外的试爆区，干脆就定在这里吧。该撤的快撤，我这边文件一批，一个小时后导.弹就落地。”克莱因深深看了眼祈夭，最后却头一转，跟艾奥吩咐，“炽象，你和祈夭原地待命，等联盟的飞机去接。祈夭离战区太近了，带回来查查有没有内伤。”

通讯挂断后，帕西利亚、年森和张子荷跟严副校上了舰。兰迁想了想，没打算再去找幺鸡，安静坐在艾奥身边，听他乐呵呵讲以前的事。

克莱因应该是看出了些不对，想一发导.弹把战场遗迹轰平，清干净尾巴。

算他有点脑子，兰迁想。

一刻钟后，两人上了飞机，兰迁随便找个理由躺倒，睡觉，把身体还给祈夭。再睁眼就是冷冰冰的办公桌，兰迁伸手碰了碰，额头被压出了狼狈的红印子。

他再怎么说也是集团的决策者，即使再眷恋那边也不能失联太久。

兰迁的意识离开身体后，祈夭照旧昏睡着，睡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内，他被转移到联盟旗下最好的医院里，祈夭自己也没清闲，一直在不间断地做梦。

梦什么呢？先是并不认识的小胖子跟自己抢营养液，然后梦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沙子里。那沙子像不会融化的雪，没过了胸口，压得人喘不上气。

祈夭刚开始时会发抖，头疼得要裂开来，力气越用越少，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呼吸抽动，人却静静的。

他又睁开眼，看见陌生的昏暗的天花板，自己手边趴着一个脑袋。祈夭认不出来是谁，也没想要惊动他。一个接一个的恶梦已经让他疲于应付，维持这样的寂静很好，很惬意。

祈夭只是呼吸稍微重了点，那人就擡起头来。

艾奥愣了愣，张开嘴，没说出话来。他眼底挂着青灰色的眼袋，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顺手偷偷灌了一口酒，之后才把烟点燃。

烟头明灭的瞬间，祈夭看到艾奥下巴上凌乱的胡茬，像晚上篝火旁边时不时蹦出来的火星一样，发出微弱的亮澄澄的火光，然后隐匿于暗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了？”祈夭问。

“不是我…是我妹……”

“木星怎么了？”祈夭又问。

“她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