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亘古不变的解（1 / 2）

爱是亘古不变的解

克莱因自顾自说了一会儿, 见祈夭还是无精打采，撂下一句“我就在门外，你好好休息”, 转头出去了。

祈夭掀开被子拍拍自己大腿，是疼的，他又掐一把自己左臂, 也是疼的，这才确定了自己没在梦里。

木星死了, 实打实地死了。

艾奥走了, 实打实地走了。

天啊，他好想逃。

明明在睡过去前，一切的祸乱都发生在自己身上。有生命威胁的是自己，赛博疯子锁定的是自己, 清道夫针对的也是自己……为什么最终出事的是别人？

他想去问问兰迁，但是又不敢，万一答案是：为了救你木星才死的, 或者是，因为你的疏忽艾奥才如此绝望, 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物是人非。

不，不是一觉, 是两觉。如今看来, 艾奥跟自己的对话不是梦魇，只是自己把它当成了梦。

祈夭给出的冷淡的反应本是应对虚无的，却阴差阳错成了跟艾奥的最后一面。即使命中注定要告别, 祈夭也不想给艾奥留下这样的最后印象，但就算他现在冲出去, 疯子一样大声地叫他盾哥或者炽象，提及木星或者吉祥饭店的炒饭，也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回应了。

克莱因说，艾奥手术后要改名成大卫，按他的原有意愿去到一处小酒吧里工作，只负责调酒，没有多余的前台服务。

大卫，一个那样平平无奇的名字，看来他真的只想做个普通人，普通地度过后半生。

祈夭知道艾奥为什么要改名，除了要彻底摒弃以前的生活，他还要忘掉木星。

艾奥以前跟自己说过，他的名字是个大卫星的来源——木卫一，木星的卫星，而且是最最靠近木星的那颗卫星。

艾奥说从他捡回妹妹的那天起自己就发誓要保护好她，于是管妹妹叫“木星”。这名字虽然普世，俗套，甚至有点怪异，但艾奥一直都叫得顺口。

无论多苦多累，每次喊她，艾奥就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他不光要还清父母留下的债务，还要赚大钱，要给木星她想要的一切！艾奥也因此沾沾自喜，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让自己原本的名字被赋予了新的内核——那骑士一般英勇的奉献精神。

而现在，骑士没了唯一的国王，艾奥甘愿落魄成大卫。像一夜之间失去了主人和全部粮草的老驴，双眼呛泪，只知道哀鸣。

祈夭双手抱住自己，猛地哆嗦了一下。

不行，我要知道一切。

祈夭遁入深网，对着白幕呼唤。下一瞬，兰迁从背后出现。

祈夭转过头，只看他一眼就有种要泪水长流的冲动，于是又转过身，尽量延长冷静的状态。

“抱歉，又打扰了。”祈夭说，“不说我们俩之间的事，先聊聊别的，可以吗？”

兰迁就站在原地，回应道：“当然。”

“在我失去意识的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迁组织了下语言，语气平缓，像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你之前对清道夫非人身份的疑心被他们那边觉察了，他们就给临界的赛博疯子下了指令，要消灭除了集团首领外的所有知情者。原定的是你这边去一个，艾奥和木星那边去一个，但因为艾奥中途拐出来找你，侥幸逃得了一命。”

兰迁跟克莱因的说法能对上，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祈夭意识到这点，明显落寞下来，眼睑低垂，“如果我那天闭上嘴，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

“革命少不了流血，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血，也不是十个百个人的血——是千千万万人的血。”兰迁走近几步，看着祈夭的背影，擡起手又放下，“世道就是如此，没办法，聚散由不得你我。”

祈夭转过身，“那来杀我的那个赛博疯子，最后是谁解决的？”

“你。”

祈夭蹙起眉，“我当时都没有意识了！”

兰迁固执道：“就是你。”

“好了，别唬我了。”祈夭过了很久才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兰迁，你能跟我通感，还对清道夫的底细了如指掌。我知道当时一定是你出手救的我，但我不知道你怎么救的。是跟清道夫有私联呢，还是有什么长距离入侵的本事…告诉我吧，把一切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兰迁顾左右而言他，“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知道。”

他勾住祈夭的手，“我爱你。”

祈夭缩瑟一下，心跳漏了一拍。他眼神慌乱，但没有抽出手来，定定低头看着。

面对这样突然的表白，他发自内心的幸福，一想到手总有分开的时候，心里又泛苦。

“我也爱你。”

“骗人，我没有一次通感能感受到你的爱意。”

“现在就在通感，你好好感受一下。”

祈夭索性把手松开，两人之间隔了窄窄一人距离，又变成两个独立的个体。而双方的心脏确实在以同样的汹涌节奏跳动，祈夭问：“你想没想过，我们见面时是你在心动还是我在心动？”

兰迁愣了愣，“你别哄我，祈夭。你太善良了，看不得别人伤心。”

“别人…哈……”祈夭荒谬地笑出声，“你是人吗？”

“…当然。”

笑意还在祈夭下半张脸上荡漾，眉眼间却满是为难，“你在心虚什么？”

兰迁只觉得口森*晚*整*理干舌燥，“我没有……”

“够了，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压抑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忽然爆发开来，祈夭一直努着劲儿，视线却还是难以遏制地开始模糊，“从一开始就是，你永远对我了如指掌，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我呢，我只知道你是冒名顶替的血雀主，剩下的我一无所知。我越是爱你，就越无法忽略这样明晃晃的不对等关系，我怎么才能跟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