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见面（2 / 2）

“……”

江津沉默许久，比起祈丛笙等人，他确实是个粗人，但他以往威望不小，知道的绝对比平常的粗人多。此刻，一个又一个细碎的信息从点连成线，再从线铺成面，巨大的阴影将他的思绪包裹，剩下的推论令他不寒而栗。

江津颤声问：“你们这样对他，有什么自信觉得深网生命会站在人类这边？”

“他不用力挺全体人类，也没人敢奢望那样。他只站在一个人身后就足够了。”

江津明白了他的意图，德尔塔计划想通过培养一个属于人类的深网生灵来对抗那些巨灵。不过……凭什么呢？

江津皱眉，问道：“我也没见他们之间关系有多好。尤其是四号五号，挺不对付的。”

祈丛笙显得胸有成竹，“现在还没磨合好，之后我们会有相应的措施。”

“感情这事儿你们还能干涉？强扭的瓜可不甜。”

“甜不甜的，能吃就行。”祈丛笙说，“最近正是要紧的时期，拖沓不得了。把你补进来，也是因为缺了一位安保。你看看你跟哪个孩子更亲近，我尽量参考你的意愿，把你安排到那人身边。”

江津品出些不对劲，“我之前那位安保是怎么缺的？”

祈丛笙轻咳一声，“六号顶替了二号，在他巡逻时突然暴动，给打死了。”

江津面色凌然，严肃表白：“我喜欢一号，真的。”

至少他确信七号顶替一号后不会把自己打死。

“可以。”

“既然如此，我正好跟你说说一号的蓝图。组织上决定，明天强行让一号和七号见面。”

江津压低声音，目光火热，“咱们组织在哪？”

“我。”祈丛笙平静地说。

江津无语凝噎，“好吧，明天是怎么个见面法？”

“七号从诞生起就知道一号的存在，但也许是与人类的相似度太低，低到连控制人体的欲望都没有，导致一号至今还不知道七号的存在。所谓的‘见面’，不过是在一号清醒的时候唤醒七号，让他们共用一具身体，进行初步交流。在这过程中，你要确保一号不做出自伤应激行为，也别让七号夺走身体控制权后暴动。”

江津萎靡不振，“你真是高看我了。”

“不用担心，我们会和你同时在场。”

一天后，江津按命令把一号转移到更宽阔的观察室，其余人已经在一旁整齐站成一排待命，祈丛笙开口道：

“本次试验目标：检查一号对右臂义肢的适应性程度；分析七号对一号的态度；判断一号与七号谁对这幅身体的掌控权更强势。各单位成员，都清楚了吗？”

“清楚！”

祈丛笙一声令下：“降下单面玻璃，打开脑电波调节仪，准备共振。”

巨大的单面玻璃轰轰降下，一号的眼神稍显无措，嘴唇翕动，求助地看向江津。江津心里也七上八下，遥遥跟他望着。突然，祈丛笙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安保四号，做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他背过身去，单面玻璃落地的刺耳摩擦声响彻实验室。

“不要心疼救世主。”

江津晕乎着，身边两处巨大的天线缓缓立起，嗡嗡作响。

“频率调谐中，发射塔功能正常。”

“对象心率逐步升高，仍在可控范围内。”

“调谐完毕，开始共振。”

一号半跪在地，不断深呼吸，背脊像波涛一样剧烈起伏。

“七号意识唤醒成功。”

“对象生命体征正常，瞳孔无涣散倾向。脑电波二级紊乱，注意，脑电波二级…不、三级紊乱！”

“报告，紊乱程度过高，且还在飙升！”

汇报声突然急切起来，祈丛笙迅速冷静地给出反馈：“全体人员注意，我们随时可能中断实验，重复，我们随时可能中断实验！”

江津闻言，肌肉紧绷起来。他看到玻璃那边的少年伏下身子，右臂义肢连接处涌出鲜血，绝望的哀嚎持续三秒，戛然而止。

祈丛笙转过头，“中断实验！停掉一切刺激性波源！立刻切断介质！”

那边的身影已经默默站起，他一拳冲到玻璃前，噼里啪啦的爆破声连绵出去，好似那蔓延的火，烧得空气灼灼。

江津知道这玻璃撑不住他几拳，大吼：“七号，你冷静一点！”

七号的头微微低下，白鸽尾翼一样圣洁的睫毛掩着赤红的双目，像站在教堂前广场上堕落的路西法，荒诞又拧巴。

他慢悠悠掀开眼皮，似乎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穿透单面玻璃。江津心里发慌，他妈的，咽口口水都像活生生吞了块烧红的钢。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总是不知死活地碰我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