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1 / 2）

进军！

爆炸激起的碎块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无差别溅射, 小块小块蹭过舰体，切出稍纵即逝的火星。

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声响，微陨石跃动着, 撞击着，窸窸窣窣地凿出一个又一个坑洼。

火箭的外壳韧度和硬度比例极佳，此刻还是没能承受住相对速度高达每秒四万米的强冲击。

这样下去不一定会导致外壳破裂, 但是造成的表面凹凸会使能耗增大，浪费过多的能源物质。

必须以尽快逃离爆炸波及区。

“抓稳, 要加速了。”兰迁说。

//Forza引擎_启动：

三、

二、

一,

点火！

整艘舰体激烈地颤抖，祈夭紧抓住过渡舱出口处的扶手，心肝肺腑跟着巨颤。骨骼震得快一些，皮肉跟得慢一些, 整个人像是被不断撕裂又重组。

火箭将爆炸余波抛到脑后，一个猛子冲进无边的黑暗。

//Forza引擎_停运

航行趋于平稳。

透过舷窗，一切都看似与原来一样。

——黑色的底, 白色的点点。

即使那片群星尘埃不复存在了，宇宙依旧完好无损。

祈夭从空中拽下克莱因留下的笔记本, 没有翻开看，扶着墙边坐回位置，呆呆地凝望着满墙的指示灯。

红红绿绿的灯泡不断闪烁, 祈夭想压抑住自己纷乱的情绪, 可他越是这么做，被压抑的疯狂越是由内而外地冲击着他，让他难以支持。

他以为自己跟死亡已经很亲近了。

他救过很多很多人, 也看着很多人死去。木星死了，但又活了；冬青和夏威尔死了, 但又活了；克莱因死了。

这次没有后话。

舰体已经平稳，还在抖的只剩下祈夭的手和他手中握着的本子。他拿着本子翻来覆去，但不敢打开，最终把它放到桌面上。

“还有多久到？”

“预计时间两个月。”

“好。”

“…想哭就哭吧。”

“我哭不出来。”

“你太累了。”兰迁说，“喝一点营养液，然后好好睡一觉。”

祈夭艰难地吸上来半袋营养液，把封口密封好，平躺，闭上眼，又在一刻钟后睁开。

祈夭盯着虚无的天花板，晦涩的情愫在眼底蔓延，他哽咽着请求：

“帮帮我吧，兰迁。闭上眼后好黑好黑，像无光的宇宙，克莱因在我的眼皮里死了一遍又一遍……”

“Sweetie…”

兰迁知道他一路走来的寂寥与苦痛，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想去抱抱祈夭索瑟的身躯，想抚平他拧起的眉眼，想亲亲他失去血色的嘴唇，但现在，兰迁只是一束虚无缥缈的意识，他什么都干不了。

他开始后悔把血雀主的身体留在地球。

祈夭哑着嗓子，似乎丧失了大部分气力，“帮帮我，回来…”

兰迁强忍着心疼，用尽可能舒缓的语气回应：“如你所愿。”

整整一面墙的指示灯自下到上熄灭，仿佛一场盛大的交接仪式，兰迁从火箭控制中枢接管过身体的主导权——用他那摒弃仁慈的灵魂，用他永远理智的心，强迫着身体休眠。

肌肉放松，呼吸变缓，意识逐渐涣散。

在真正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兰迁听到祈夭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谢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

时隔六十五天，Forza发动机再次启动，只不过这次巨大的涡轮推进器冲着相反的方向。

压力不敏感型的发烟硝糖熊熊燃烧，黑白的宇宙中徒生出几轮淡蓝色的火焰。

反冲力将舰体的速度降至零，舰体在太空原位悬停，缓慢地自转。

火箭头部的小屏上显示：

【前方_即将到达_黑洞边界。】

祈夭扒着窗户，微弱的光芒照亮半张脸，额头和鼻尖覆着一层细密的汗，与宇宙中的星光一同闪烁。

此时此刻，太阳浓缩成一团不知名的小白点，跟其他星球已经分不出任何区别了。

随着舰体自转，视线范围由来时的道路转向前方，祈夭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几乎把整张脸都贴到了窗户上，才堪堪将黑洞全部收入眼底。

黑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一个球体。称之为“洞”是因为任何进入黑洞视界内部的信息森*晚*整*理都被从可观测宇宙中抹除了，就像掉入了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