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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不渡(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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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不渡(6)

说这话时拂雪都害怕, 担心郁微听了t会不悦。

即便郁微没如何细致将讲过,拂雪也知晓昔日郁微在江府之中,没少受江奉理的磋磨, 两人之间有积怨。

京城动乱时, 拂雪随着叶梧前去曲平避难, 那段时日, 江奉理听闻她是郁微身边之人, 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起初拂雪还奇怪, 江奉理为何要与郁微过不去, 私下里找府中人打听。不过那些人都畏惧江奉理, 谁也不敢与她细说。

看到她到处打听,叶梧是最害怕的, 生怕此事传到江奉理耳中, 影响她的安危。

无奈之下, 叶梧只得与她说起多年前的旧事。

那时阿微刚从曲平军中逃了,谁也不知她躲去了何处, 自然也找不到她。

而江砚行却从未放弃,着人在城中搜寻她的踪迹,借口战事未平, 她一个孤女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府中少公子在一个孤女身上费尽心思, 江奉理听闻之后虽不高兴, 但总归没再说什么。若是那个孤女识趣, 想来不会再与江氏有何瓜葛。

可是江砚行在一次外出之后,还是将阿微带回来了, 在府中安置了住处, 让郎中细心照料将养。

江砚行为人冷淡,待人都不热络。

除了母亲, 在整个江府中甚至无人能与他多说上几句话。

这样孤僻的性子,偏生能被阿微三言两语惹得笑出来,眉宇间多些少年本该有的生动神色。

齐如絮对此并无意见,只要江砚行喜欢,能够对江府少些恨意和敌对,她无论什么都可以接受。

倒是江奉理对此反应极大。

那时的江砚行将要及冠,本就到了该议亲的年岁。曲平城贵人的宴饮之邀他一概回绝,江奉理处心积虑为他寻来的婚事他亦不作理会。

长此以往,只怕江氏要成旁人口中的笑话。

百般思虑之下,趁江砚行离府处理军中事务之际,江奉理将阿微唤了来。

深秋之夜,因为失手打翻的一杯热茶,江奉理让阿微在房外跪了两个时辰。

“你若知晓你的错处,今日责罚,便可免了。”

江奉理就连说话,都带着让人厌恶的腔调。

阿微虽跪着,却说:“今日公子不在府上,将军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唤我来,想来无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个跪都是免不了的。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奉理低头饮茶,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喜欢跪,便好好跪。来人,加些碎石。”

碎石在膝下,如同酷刑。

“你也快到该说亲的年纪了,本将军施恩,给你定一门亲事如何?府中做事的鲍四有个小儿子,为人勤恳老实,家中还有祖传屋舍、几亩薄田,你嫁过去定受不了委屈。看在砚行的面子上,本将军还可以赐你嫁妆,使你体面。”

膝下疼痛剧烈,阿微却不卑不亢地说:“多谢将军,但阿微不认得谁是鲍四,更不认得他的儿子,不敢随意应下,以免耽搁人家的婚事。”

“过去不认得,往后认得不就好了?鲍家儿子为人勤恳,模样嘛……还算端正。昨个我遣人问过了,那边是情愿的,要问你的生辰八字。可惜啊,你身份不明,来路也说不清,人家听了也没嫌恶,已经够好了。往后你们若成了亲,一同留在府中侍奉,对你而言也算个好去处。”

膝下之痛锥心,而周围皆是府兵,她根本走不了。

阿微忍着痛,道:“多谢将军好意,不必了,我年岁未到,不打算成亲。”

江奉理讥讽道:“你是铁了心想要攀附江家吗?”

阿微道:“我没有。”

“好,骨头硬,还是不够疼。”

江奉理饮了一半的茶水从阿微的发顶浇下,湿透了她的衣裳。深秋天里,冷风不绝,吹透她湿漉漉的薄衫,宛如刀割。

跪在碎石上的几个时辰,膝盖受伤颇重,郎中来治伤时都忍不住唏嘘。

“阿微姑娘,你忍一忍。”

忍……

还要如何忍。

阿微抓紧了被衾,上药包扎时一声不吭。

只有不够匀称的呼吸能听出她很痛。

郎中说:“公子若是看到了……”

阿微却说:“那就别让他看到。”

郎中很是疑惑:“今日府中传了我来,只怕瞒不住。”

阿微道:“就说我着了风寒,闭门睡上几日,不愿见人。将军罚我这件事,府中没人敢告诉他。再者说了,告诉他又能有何用?他们都笃定是我心存妄念意图攀附,谁问缘由呢。”

郎中一边开方一边叹息,劝道:“阿微姑娘,公子让我照料你的伤,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如何交代呢?不管将军说了些什么,服软总归是条出路。公子早晚是要成家的,齐家的表小姐过两日便要到了,是桩良缘……”

剩下的话,郎中不说,阿微也猜得到都是些什么。

阿微将裙摆理正,擡眼看向郎中:“连你也以为我是为了攀附江家吗?”

郎中不语,只是整理药箱。

良久,在冰封般的沉默之中,他在擡腿迈出门槛之前说了一句:“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阿微姑娘,你被这般责罚,还没想通吗?”

江砚行回府的那日,没见到阿微。

叶梧没敢说实情,只说阿微身子不适,尚在歇息。

之前江砚行回府,阿微都是头一个迎上来,问在军中可有何新鲜事。江砚行还取笑她,事事问这么详细,莫不是青烈部派来的细作,意图探听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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