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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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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飘到他攥着玉佩的手边,在他困惑的目光下,轻轻往前贴住他手背。

“?”

姜照眼神极其不可思议:“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姜照只觉手背遽然发烫!

他痛嘶一声,猝不及防被这温度一激,玉佩没被抓稳便瞬间从他手中摔落下来,姜照回过神立马想捞住玉佩,但显然已经迟了。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

姜照的手顿在空中。

他头皮一下子麻了,整个人呆愣愣地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疯了!”他一把薅下仍贴在自己手背上但已然迅速冰冷下来的令牌,表情抓狂至极,如一捆被瞬间点燃的火柴,“你知道这是谁的玉佩吗?!你把它丢水里我怎么跟人交代?!”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他手中的令牌便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消散了。

四面八方仿佛在一刹那间涌来狂风,本平静无波的水池伴随这股疾风转眼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一个个硕大的水泡。

姜照宁愿是自己看错了。

这片碧绿清澈的水池,渐渐复上一层猩红的血。

他却来不及细想,下一刻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当姜照再次睁眼,凛冽的寒意瞬间灌注他身。

这片空间仿佛完全隔绝了外界,只余下无穷无尽的黑暗,姜照甚至以为自己置身于冰窟之中,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冷死的时候,中指指骨上的那抹皓白渐渐绽开晶莹剔透的灵光。

昆吾骨戒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皮肤慢慢渗进姜照体内,为他形成一道隔绝寒冷的屏障。

然而尽管如此,姜照仍旧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才起身。

因为四周实在太黑了,令牌又不知所踪,他只能凭借手上的这点灵光,才能勉强看清前路。

这是一条很窄的通道,地面崎岖,四壁湿滑粘腻。

姜照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直到他嗅到一缕从远方飘来的奇异的血腥气。

姜照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这血味……

有了方向,他顿时加快脚步,摸黑走了好一会儿,没多久便顺着血腥味来到一扇紧闭的巨大石门前。

石门毫无缝隙,但姜照总觉得从门后传来的血味浓厚得几乎充斥了他整副耳鼻。

他额上沁出细汗,不知该不该推开石门。

可眼下已无回头路,他思索又思索,终于忐忑地伸手抚上石门。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意料。

他堪称轻松地推开了这扇厚重的石门,如同他不久前打开的屋门一般没有任何阻碍。

某种奇怪的猩腐气味混合着血味从逐渐敞开的石门后飘出,姜照仍处在愣怔中尚未反应过来,下一刻,门后便骤然伸出两柄长戈,直直交错架在他脖颈处!

“什么人?”古怪嘶哑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照浑身像石塑般僵住,动也不敢动,只一双眼睛瞟向石门后的光景。

只见两名身穿盔甲的巨人站在石门两侧,手中各执一柄锐利长戈——

他们正把武器对准了姜照,机械重复:“什么人?”

如果可以这一刻姜照真的想直接晕过去。

但显然只要他随便一动,脖子上这两柄武器能直接把他捅个对穿。

姜照欲哭无泪,心想我什么人我怎么知道,说神侍又不是,说囚犯也不是,说是神宫统领的亲戚那更不可能。

眼见那两柄长戈是得不到答案绝不放下时,忽然从黑暗的拐角处出现两名身着纤渺白衣的身影,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其中一名是位清隽和朗的男修,他打量了姜照一瞬,旋即道:“这位道君,可是来取神血的?”

神血,什么神血?

这地方有神血?

可此刻姜照压根思考不了更多,只能争取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那么发抖:“是、是的。”

另一名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修,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胆战心惊,笑着轻轻一扬手。

一道清浅的白光随即打出,下一刻,两柄长戈便慢慢从他脖颈处挪开。

姜照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那名男修说:“道君,事不宜迟,请随我二人来吧。”

一男一女纵然神情亲和,身上的灵力威压却昭示着他们二人并不好糊弄。

满腹的疑惑和惊骇无法宣泄,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姜照只能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几步。

女修柔声催促:“道君?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大了,他连这地方为什么有神血都不知道。

姜照面上却只敢讪讪摇头,“没什么……”

可他也不敢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拖时间,不得不跟上二人。

石门之后的世界虽然同样黑暗,但姜照能明显感觉到这片地方的辽阔。

因为领着他的那两人说话甚至有回音。

“道君,我看你脸色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女修关切地看向走在二人中间的姜照。

姜照哪敢同他们说实话,“我……我来之前才炼完丹,灵力还未恢复……”

女修了然,但随即又不免困疑道:“可以往还从未有过派丹修下来取血的先例,怎么……”

姜照心一跳,连忙又扯谎:“最近,最近不是要打仗吗?神宫人手不足,没办法。”

他绞尽脑汁几乎榨干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才勉强打消了女修的疑心。

“原来如此。”女修道,“我和阿弟死后一直侍奉神主、守护血池,已许久不曾见过日光,消息难免滞后,还请道君见谅。”

死后?!

姜照悚然一惊,整个人一激灵:“你们……”

这地方不会是什么阴曹地府吧!!

男修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轻笑出声,道:“我和阿姊是魂修,亦是鬼修。”

他说到这儿便没了下文,只留姜照一个人疯狂头脑风暴。

魂修、鬼修,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鬼啊?!

他越想心越慌,恨不能把自己缩小遁地夺路而逃,然而现实是他只能在二人友善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未知的终点。

不过,胡思乱想间,他也没有错过女修口中的“血池”。

二人目前并不会伤害他,姜照想了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请、请问……血池还有多久到?”

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取血的神侍,故而他只能拐弯抹角地发问。

女修却误以为他有些不耐烦了,开口时语气充满歉意:“为了安全起见,血池设在尽头,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到了。”

安全?

难道神血有什么特别的功效,所以会引来旁人觊觎?

既然如此,血池之心和血池的关联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个“心”,指的便是神血?

姜照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到了。”男修忽地开口。

便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幽蓝的磷火从四周重重燃起,映亮这方天地。

姜照在看清周围的景象后,不可抑制地一阵毛骨悚然。

这周围是一片如梦似幻的花海。

与深渊中他见过的那片花海如出一辙。

奇怪而不祥的预感旋即袭上心头。

见他怔在原处,女修再度催促:“道君,取血要紧,不要耽搁了。”

姜照手脚如飘在云端似的,从头顶到腰腹,从肋骨到四肢——

他无法克制从灵魂深处传出的震颤。

所有的一切早在很久以前便显出过端倪。

而这一刻,在他的视线触及到那片淋漓热血聚成的汪洋后,在他看见无边血海之上,岩柱高托盛起的那枚机械圆球后。

真相已然揭开了冰冷的一角。

姜照的瞳孔不禁放大,视野阵阵模糊,额头不断涌出虚汗,连后背也浸湿一片。

这里是神主的血池。

血池之上,却供养着他褪去毛绒外表后的真身。

——令牌说过,血池之心是银色的,圆的。

原来,那便是血池之心。

……他便是血池之心?

“咦……”

女修小心走近了些,在离血海十步外站定。

她有些纳闷地观察,“怎么这一月……都几乎没有吸收神血?”

男修则轻轻拍了拍姜照的肩,“道君,请吧。”

姜照竭力压下心脏不同寻常的跳动,并未如男修所言取血,而是恍惚地说:“那是……中间那是,什么?”

“那是神主的道侣。”男修温和地解释。

“我……我不知道……”姜照语无伦次,“为什么,这里为什么……我是说,他为什么?”

“不要多看,不要多问。”男修说,“去吧。”

姜照茫然无措地环视四周,神情一片空白,手脚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太荒谬了,太荒诞了。

他想笑出声。

这是什么离奇的话本吗?

可此刻姜照越不想动,就越显得他古怪。

身旁的男修不由投来无声催促的目光,连女修也莫名回头看他。

恰在这时。

【去。】

姜照霍然瞪大双目,他下意识扭头望了男修一眼。

男修没有反应。

他不由又将目光转向女修。

女修亦然。

消失的令牌却并未重新出现,只有空中这颗除了姜照以外无人能看见的字证明令牌的存在。

姜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靠近那片血海的。

恐惧油然而生。

他足称得上是同手同脚,身体仿佛不再属于他,如一个旁观的灵魂,只能看着自己僵硬地挪动脚步。

此时此刻,姜照比任何人都要靠近那枚被守卫在世界深处的血池之心。

迎着身后二人困惑的目光,他抖着手,从胸口的衣襟处,拿出一只扁平的藏红宝囊。

“道君?!”女修在他背后扬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出于某种忌惮,他们二人仍在观望。

姜照却恍若未闻,栗着指尖,缓缓打开宝囊——

只要……

只要拿到血池之心,这个荒唐的秘境就结束了。

“姜照。”

而他所有的动作随着这声呼唤骤然停滞。

在鲜血与腐败的味道中,姜照听见那姐弟二人拜倒在地的声音。

他们异口同声,在这方空间中传出震荡的回音:“拜见神主!”

“姜照。”那人说,“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乱跑么?”

流动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几乎要把姜照的五脏六腑压榨得窒息。

姜照一寸一寸地回过头,他咬紧牙关,长长地吸气,又长长地吐气,终于胆怯地、畏惧地,迎上那双锋利如刃的眼睛。

玄墨的衣袍掠过嶙峋的地面,应璋安静地看着他,向前两步,轻轻擡手招了招:“过来。”

姜照却哆嗦着摇头,他望着应璋,不知不觉地淌下眼泪,求证般哀声说:“……这里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对吗?”

原来这一路上,我所听闻的一切,都有关于你,也有关于我。

可是他之前能够说服自己,是因为他以为应璋经历的是旁人的一切。

然而那枚机械圆球,却无声地告诉他,不是。

秘境再如何有通天威能,也不可能捏造出一个本不存在于这世间的系统真身。

应璋于此世经历的所有痛苦,都真真切切地与他有关。

应璋久久地凝视着他,只说:“过来,我带你回去。”

姜照不再说话。

他只擡手胡乱抹去面上的眼泪,弯下身再度捡起那只藏红宝囊。

主系统说过,这个世界受到了时空乱流的影响。

那时他以为这是应璋的记忆出现错乱的原因。

然而如今想来,这个秘境很可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亦极有可能都是未来的预告。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这一路上有些传闻与他和应璋在外面世界经历的一切有所出入。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留在这里,他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改变它。

应璋蹙起眉心,不由再度往前两步,厉声唤:“姜照!”

可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系在藏红宝囊上的细绳被轻轻松开,便在这眨眼之间,岩柱上的机械圆球蓦然一动,直直朝姜照飞去!

姜照下意识举起宝囊想接住它。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机械圆球并没有如他所愿被纳入囊中。

它化作一抹流光,在应璋的怒吼中,撞入了姜照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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