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帝后往事(四十六)(2 / 2)
皇上来了。
皇后弯起嘴角,眼中似乎带着浓情蜜意,她温柔似水地说:“皇上,您来了。”
皇帝远远地停下来,他身边没有一个护卫,就连形影不离的边公公,也不见了。
他冷冷地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结发妻子,反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在犹豫。”
皇后一愣,不清楚他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皇帝背着手,嘴角带着冷笑,有些嘲讽地说:“你在犹豫,到底是今天对朕下手,还是之后时机更成熟,再对朕下手。”
他的话像是一支利箭,瞬间击溃了皇后脸上的伪装和虚伪。
她僵硬地扯开一抹笑,眼神飘忽,强装镇定地说:“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今日只不过是平常的一场宴会,想来秋天凉爽,比夏天更舒服些,所以盛请皇上赏脸参加,只为了帮助皇上纾解心怀,消解疲乏罢了,皇上的话,只叫臣妾听着伤心。”
皇上没有说话,只冷漠地看着皇后声泪涕下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你还记得赵怀川吗?”皇上冷冷地说。
这一问如一声惊雷一样,瞬间,不分青红皂白地炸开尘封已久的往事,炸得尘埃漫天,水破石崩,皇后的心像是骤然间被掀开了心中全部遮光布,一丝光线突然冲破黑暗,将这片往事的土地,重新耕作。
俄而,待尘埃落定,风平浪静的时候,皇后才慢慢抬眼,看向皇上。
“认得,他是臣妾的一个故人,多年前就病逝了,不知道皇上怎么知道他的?”
皇上冷笑一声:“故人?他不是皇后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吗?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是你的故人?”
皇后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只平平淡淡地说:“年少偶然相识罢了,算不上青梅竹马。”
皇上抬眼蔑视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能让皇后娘娘主动绣鸳鸯戏水的香囊,恐怕也不仅仅是普通的故人。”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皇后有一瞬间的失态,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从容优雅。
“这不过是年幼无知的时候,绣着玩儿的,请皇上明察,臣妾成为皇后以来,一直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秽乱后宫的事情。”
“你当然没有,因为在你进宫之前,李忠就派人暗地将他杀了。”皇上很是不以为意地说。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已经恨得牙痒痒,她轻笑一声:“什么也瞒不过皇上,只不过,皇上再怎么看,也应该清楚,臣妾从未做过有辱后宫的事情。”
皇上冷硬地看着她:“后宫?你的眼光可从来没有局限于后宫,你深爱赵怀川,所以当他被你父亲杀害时,你就心怀怨恨,所以你把朕当成傻子戏弄,安排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让朕以为李忠的手下都已经歼灭,可事实上,你移花接木,将兵权真正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中。”
皇后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不变的淡定。
“可李忠毕竟是我父亲,他天生追寻着权势,我将他拥有的一切毁掉,又能得到什么,他毕竟是我父亲,父女俩之间又怎么会有深仇大恨,再者,我要权势做什么,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从李忠手中夺走军权,借朕的手杀了他的私兵,不仅可以重伤他的势力,还可以自己培养羽翼,待羽翼丰满之际,你就可以报复朕了,毕竟如果不是李忠为了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是不会让你嫁给朕的,朕是隔在你和赵怀川当中的一个隔阂,一个心上的肉刺,你当然一定不会放过我。”皇上异常冷静地分析,他睥睨着皇后,像是看一个失败者,可是握紧的手心,让人分不清是恨,还是怨。
皇后并不想在这场面对面的较量中认输,她的性格天生执拗,她知道承认一切的结局,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一无所获,她绝对不甘心这样的结局。皇上既然这样坦白,那就是一定留有后手,所以她只能继续装傻,静观其变。
“皇上您的猜测倒是让人大吃一惊,只不过,这一切实在是天方夜谭。臣妾不承认,因为它是假的,臣妾在后宫恪守本分多年,从来没有干涉朝政,赵怀川已经死了,臣妾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伤害自己的父亲,皇上还是不要和臣妾开玩笑了,船已经备好了,皇上不如和臣妾一起乘船,去陶然亭共赏秋景。”
皇上冷着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已经年老,可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依然凛然,让人生畏。
“皇后啊皇后,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背着朕豢养私兵,勾结朝臣,胆大包天地将他们放到朕的眼皮底下,串通赌庄铁铺,私自铸造兵甲。朕是已经年老,但你竟敢当朕是瞎子,这些年你背后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情,朕全都知道,只不过念着李忠的从龙之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总是当着朕的面大气不敢喘一声,将朕视作洪水猛兽,嘴上说着忌惮害怕,可暗地里竟然策划起了谋逆之事,你当真是胆大包天,朕若再熟视无睹,那隥朝将再一次陷入战乱黑暗。”皇上痛心疾首地说。
“不就是一个赵怀川,难道朕还比不过他,你竟然对他恋恋不忘,一直处心积虑,卧薪尝胆地想为他报仇,真是好一颗痴情的心啊。皇后,不要怪朕无情,朕已经给你太多次机会了,可你总是将朕一片好心弃之若履,朕也不想冷心恨情,这都是你逼我的。”他神色一凌,毫不留情地扬手。
原本空空****的御花园,瞬间,浪潮一般,涌现出了不少士兵,他们层层包围着御花园,铁甲利器,密不透风地将这里围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皇后指着周围的士兵,冷笑着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这次,可真是不懂。”
皇上淡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你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吗?这十几年间,你一直伪装得很贤惠,对朕百顺百依,朕每次看着你矫揉造作的样子,都在猜想,你究竟可以忍到时候,只是让朕吃惊的是,到现在,你都不愿意放下你的面具,你带着这幅面具已经太久了,朕恨厌倦你这副样子,皇后,你不累吗?一个赵怀川,值得你用自己的命去捍卫吗,你谋划了这么多年,朕最初每每看你下棋,就如同稚子玩闹一样,因为当时的你心中有恨,可从来不伤及无辜,可是你慢慢不满足了,你想要更多,欲望催使着你,一步一步将你引入深渊,你开始杀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你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魔鬼了,你为何义无反顾地进入深渊,回头吧。”
皇后仰头大笑,笑声尖细凄厉,像索命的女鬼一样,传遍人的耳朵里,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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