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义灭亲（四十七）（2 / 2）

更何况，抛开利益关系，皇后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一点都不护着自己的女儿，反而胳膊肘向外拐，如若说，他对隥朝的忠心大于儿女私心，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一点也看不出他忠心报国、舍小家为大家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人。

皇后彻底瘫软在地，事已至此，她所相信的，依靠的，全部灰飞烟灭，只给她剩下一地的狼藉。

“我可真是小瞧了我这位好父亲的恨心了，如果我有他一半狠心，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皇帝负手站立，冷毅地说：“李如萱，你现在算得上真正的穷途末路了，只是朕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若是争权，你并无亲生子嗣，名下的三皇子你对他的感情也没有深厚至此，若是争利，惠妃已死，越贵妃手上的后宫大权也已经收拢在你手中了，你已经贵为一国之母，也不需要在争，若是争宠……”

他顿了顿，面色的寒意更重了几分。

“朕知道，你并为对朕动情，你的心已经全部给了那个赵怀川。你处心积虑，豢养私兵，陷害你亲生父亲，甚至想要谋逆，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朕真的看不懂你。”

皇后仰着头，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讽刺一笑。

“为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什么也不为了，什么也不想要。”

皇上皱着眉头，不懂她在说什么。

“皇上可还记得前朝那个妖妃？”她突然说。

小船上，程执一听到她莫名地提起殷倾倾，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旁边的顾疏安抚地拍了拍她，想要让她心安。

皇上诧异地问：“你提起她干什么？这种红颜祸水，朕怎么会忘记，她还是你父亲献给灵帝的。”

皇后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她凄凉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应该不会想到，再遇见殷倾倾之前，我的好父亲是想要将我献给灵帝的，那年，我才十一岁。”

程执和顾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颇感荒诞，李忠可是皇后的亲生父亲，z恩么会这样子做，十一岁还是一个孩童，可当时灵帝已经将要五十了，二者几乎都是爷孙辈的了，李忠可真是狠心啊。

皇帝有些怔愣：“朕知道，李忠以前是可以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可现在已经淡泊名利了，这样做虽然对你有些不公平，可是……”

皇后嘲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若是当时真是我进宫，后宫可能就不会出现妖妃，前朝也就不会暴乱，是吗？”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避开了她的眼光。

李如萱冷冷地嘲讽一笑：“不！你不明白，无论是谁被献给灵帝，都会和殷倾倾一个下场，都会成为掩盖一切罪恶的工具，成为天下骂名的背负者——”

她话音未落，突然戛然而止，红色的吉服上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花，她的胸口被一只利箭刺穿。李如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缓缓地摔倒在地上。

程执攥紧自己的衣衫，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后，她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可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紧盯皇后的嘴型，想要分辨她在说什么。

暗处走来了一个身影，他看着十分苍老，身形有些佝偻，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弓箭。

“草民李忠，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还没有从李如萱的死缓过神，突然看见李忠，还有些怔愣。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他的声音中，还隐隐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颤抖。

李忠严肃刚毅地说：“草民李忠，刚刚杀的不是皇后，而是自己的女儿。草民的女儿虽贵为皇后，可从来没有尽过皇后的责任，甚至私自养兵，暗自谋财铸兵甲，与前朝官员相勾连，结党营私，这些个个都是死罪，皇上仁德，仍然顾忌夫妻恩德，所以迟迟不肯下手，但是天子垂怜，草民又怎能毫无顾忌地看自家女儿为非作歹，为了隥朝，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草民必须大义灭亲！但是草民终究是草民，皇后终究是皇后，射杀皇后，乃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草民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程执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忠，听着他的一番慷慨言论，脸上有一些淡淡的嘲讽。

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了的？

这个李忠，恐怕不简单。

李忠态度铿锵，又一心为民，尽管皇上心中依然有些微微的顾虑，可是见李忠如此忠心，他也说你不出什么责怪之言。

“朕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又怎么会责怪你呢？大义灭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皇后的所作所为你都被瞒在鼓里。你一心为国为民，皇后谋逆的事情也多亏你及时告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传朕旨意，李忠官复原职，并加食邑两千户。”

李忠感恩涕零地磕头：“微臣李忠，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必定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执微眯着双眼，紧盯着李忠的一副做派，感到很是好奇，一个连女儿都不爱的人，又怎么会爱国呢？

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这个人，连自己的家都做不好，又怎么能成为栋梁之才呢，想必今后也是一个狠心冷情、不择手段的东西。

一队士兵匆匆赶来，大声呼救：“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陶然亭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