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行天源河（五十七）（2 / 2）

万音尘说的是对的，当自己都在仙崖峭壁上行走的时候，没有资格再向别的人伸手。

爱一个人，不应该这样做。

意外总比明天先要到来，幸好他没有一时冲动，否则，现在下狱的，还有知了。

顾疏静静地听着外面落雪堆积的沙沙声，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能御寒，他身体已经冻得僵硬，他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忘却痛苦。

风雪无孔不入，钻进了程执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闭上眼睛，让眼里融化的雪水沁出来。

梅州，距离京城七百里路，普通的快马加上正常的休息，需要十天才能完成来回一趟。

但她骑的是藏马，传说中的灵马，速度比一般的马快了一倍不止，她若是昼夜兼程不停歇地赶路，只走官道，五天之内，也完成不了一个来回。

程执在心中细细的计算着，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不知道梅州有没有藏着顾疏母亲的秘密，也不知道五天之内，她能不能在京城与梅州之间走一个来回。

或许她日夜兼程，也到不了梅州，或许她在偌大的梅州找不到知情人，或者是她找到了秘密，但是赶不回去，于是在顾疏斩首的时候，她也没有了性命。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没有任何方法能救顾疏了。

行道一个山谷中，藏马突然停了下来，不时地发出嘶鸣。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程执唯一能求助的，只有系统了。

“滴！温馨提示，大雪封路，前方道路已经不能通行，强行经过可能会有山体滑坡的危险，建议离开此处，原路返回。”冷冰冰的机械音让程执的心一沉。

程执冷硬地说：“不去梅州顾疏就要死了，任务失败我会被抹杀，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最后你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滴！天道使然，无能为力。”僵硬的机械音不含一丝感情。

程执听它的回答，气不打一处来：“狗屁的天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假的，哪里来的天道，你是这个世界的系统，我不信你没有别的办法，通往梅州的道路肯定不止这一条，还有没有别的道路，多少钱我都买？”

系统像是短路了一样，吱吱啦啦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滴！经系统搜查，从京城至梅州有一天更近的水路，不过水流湍急，非常危险，不建议选择这条……”

“我就走这条路，你马上给我导航。”

程执没有听它把话说完，但是明白它的意思。

可是水路危险，陆路不通，她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时间不等人，她若是再犹豫，那她和顾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深冬时节，天气酷寒，再加上鹅毛大雪，基本上所有的湖泊河流都已经结冰了，但是只有一条水路没有结冰。

这条河名为天源河，意为天源之水天为源，由于水势浩大，听起来像是虎啸龙吟，所以当地人又称之为虎鸣涧。

这条河有两个特点，一是河流湍急，河的源头无人知晓，只知道山势险峻，从地上看，像是从天上而来，奔流而至，正是因为水流很快，所以它终年流淌，绝不结冰；二是波涛汹涌，声势浩大，水流的声音震耳欲聋，因而被当地人称作虎鸣涧。

程执找到一户船家，放了些银子买了只船，又多出了一些银子托船家照顾藏马。

船家犹豫着不敢收银子，“这虎鸣涧冬日虽然不结冰，可是从来也没有人敢在深冬走这条水路啊，再加上现在酷寒飘雪，大雪不止，看不清水面水底，太过冒险了，稍有不慎，连船带人都要葬身鱼腹。”

程执道了谢，又说：“谢谢船家提醒，只是我有天大的急事，容不得耽搁，您不必上船，只需要把船放到水路口就行了。剩下的的路，我自己来。”

船家见她执拗，也不好再劝，只递给程执一个酒葫芦。

“天寒地冻，姑娘若是饮酒，就将这酒葫芦拿走吧，我刚温的酒，喝酒正能暖暖身子。”

程执接过酒葫芦，“多谢船家了。”

风雪渐渐消停了会儿，程执提着酒葫芦，裹紧衣服，跳进船上那个。

一回头，发现船家也跟着她上了船。

“这一程水路多有暗礁漩涡，很是危险，你不熟悉这里的河道情况，估计刚走一里就得翻船落水了，我送你到前面的洛水湾，洛水湾之后的水路就没那么危险了。”船家摇着船桨，慢悠悠地说。

程执回礼拜谢船家，天源河的水流极快，不到半日，程执等到了洛水湾后，还没等她递给船家银子，船家一脚跨上岸，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有贵人相助，天色也晴朗起来了，不过雪正融化，一片阴寒，沁得人冷飕飕的。

程执没有丝毫耽搁，她带着干粮，顺着湍急的河水飞速行路。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总是无端地浮现出顾疏的脸，她只能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勉强静下心。

“你可真不像一个人类。”冷硬僵硬的机器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程执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怎么说？”

“你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我竟然无法分辨你是否对顾疏有情义，你不像人类，反而更像机器。”

程执心下松了一瞬，不甘示弱地恢复道：“我也真么觉得，你比我更像是一个人类。”

“滴！禁止恶意揣测系统。”

这一声电子音，不知道为什么，程执竟然从中听出了慌张和掩饰。

“你只是一个系统，你既然让我攻略顾疏，那就应该知道，你只需要在意攻略对象的情感就可以，而不是关注我的。只有人类才可以永远这么好奇，你很像躲在机器背后的人类。”程执言罢，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滴！禁止恶意揣测系统。”

依旧是冷冰冰而僵硬的回复，程执没有再主动搭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