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写得稀烂的情诗（2 / 2）

顾红秩无言地望着静思的背影，心头莫名生出几分沧桑，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孩子着实可恶，现在她是被小师傅讨厌了吧？

但静思小师傅宁愿去住持那里受罚也不肯说出这本《莺莺记》的来历，倒是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小师傅还年幼，不知道想替一个人保守秘密，可不是死活不说就够了。

有时候要守住一个秘密，不仅要不说真话，还要说假话，做很多错事，还要昧着良心。只有这样，秘密才能守住。静思小师傅终究是实心眼的孩子，又是出家人，当真不打诳语，但不打诳语怎么能行呢？

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后宫的水榭楼台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天色已渐渐暗下，起初是一层朦朦胧胧浆糊般不清楚的灰，后来就完全黑下去了。顾红秩跟在长姐身后，隐隐听见远方飘来女子清幽的歌声。

那声音传到她们这里时已是很轻很淡，好像风一吹就化开了，但声音里蕴藏的哀伤却是连如洗月色都穿不透，染不白。

顾红秩微微抬头，在前面带路的太监脚步未停，只用有些尖的嗓子道，“定山伯夫人和三小姐莫要在意，那是冷宫有人在唱。也不知那边的侍卫在做什么，放任罪人在这么好的日子鬼哭狼嚎，惊扰了贵人可不是他们当得起的。”

闻言，顾红娣笑着说，“黄公公所言甚是。”

顾红秩知道她长姐这么说，不是真的有多赞同这位黄公公的话，只是身在皇宫中，要格外谨言慎行而已。毕竟黄公公刚才提到的贵人，指的可不是她们二人，这皇宫中真正的贵人也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她长姐怎能代真正的贵人说不碍事呢？

若是那样，日后这话传到别人耳里，她们安国公府的女眷就算是逾越失礼了。

顾红秩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

冷宫中的女子没有就此停歇，接着唱了一句又一句，戚戚切切，凄凉的歌声随风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在诉说浮萍般漂泊不定的悲惨命运。顾红秩瞥到黄公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就明白这不知身份有把好嗓子的冷宫女子或许活不到宫宴结束了。

天下女子无不艳羡后宫妃嫔，仿佛只要入了皇城的门，那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光鲜亮丽，殊不知即使是奢华的后宫也有冷清困苦的一角。

那就是冷宫。

后宫的妃嫔若是“德行有失”，或只是单纯地被皇帝所不喜，就会被送至那见不得人的去处，过着比最下等的宫女还要贫苦的生活，而且终身被囚禁，毫无自由可言。

顾红秩知道，前世时二姐若是没有自缢，那等待着她的下场也是被关入冷宫。

若是进了冷宫，顾红棠就不是顾红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