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上门提亲(1 / 2)
采英过去对木漪并不良善,而他对木漪之外的任何女人都没有恻隐之心和怜香惜玉一说,因此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见采英露出牙眯眼蔑笑,并不答话,便将五指在那脖颈上渐渐合拢。
手下人的声音一下便变了,舌头抽直,额上青筋暴起,嗓子里憋出嘶哑的“呜”声。
谢春深看着她的濒死之状,轻轻挑眉。
无情到可怖。
“你早就该死了。”
他手上不停,又低下头垂着眸,似在思索是否要在这个地方,这个关节解决了木漪的生母。
采英眼前已团团黑,眼球突出,脚下不断蹬地,还在拼命挣扎。
谢春深烦了,另一手搭上去,好将她脖颈直接捏断。
匆忙推开的门将此举打断。
光亮突增,恶行被显露无遗,他猛然向柴房门处望去。
见木漪站在那里,胸脯随着呼吸明显起伏,她身着油绿色黑雀红羽刺绣的冬衫,身上佩戴的珠玉和璎珞层叠,像一座风浪吹浮的灿漫春山,而且每往里走一步,便会发出风吹山岗,万花同艳的清音。
恰巧了,谢春深所着的也是油绿。
采英脖子上的桎梏一松,她活了过来,吐出痰,口中如兽类在低吼,但又因睁开眼后,看见那来人而停止。
站在光里的人,耀眼光鲜,亭亭玉立,与那个肩上挑担的野丫头相去甚远,甚至是毫无相同可言。
采英大张着口,呆滞错愕,显然是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谢春深无奈站起来,去看她的眼睛,质疑:
“你还要护着她?她在你幼年可曾做过你一日母亲,给你安慰,烧你吃食,助你学业?
在荆州,她让你当众难堪,今天还差点毁了你的生辰宴,让你名誉不保。”
他说完,木漪也已经走到他面前,她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鬓上挂的步摇都往后垂去,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胭脂覆红,眸色黑的摄人,那里面,有藏在冷山洞穴里的,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方才戳到了她不想面对的痛处。
意识到这点,谢春深默了两瞬,因此处没有别人,他便怜惜地摸上了她的脸:
“对不起。”
采英瞪大了眼睛,口中咿咿尖叫起来,像是不能接受谢春深触碰木漪一样。
她越是如此,木漪反而越要任他摸个一会儿,可她声音实在过于尖细难听,吵得二人都耳鸣。
木漪微微皱眉道:“你先出去,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谢春深随意在她鬓边一吻,也沾染上她身上浓郁香气,踏步出去,为她们带上了门。
木漪方转过头,地上被绑的采英便梗起脖子,朝她哭着尖叫:
“你自甘下贱!
他负你父恩,方才还要弑杀我!你与这种男人滥缠一处,浪荡无形!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吗?”
她差些要笑出声了,一昂下巴: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啊?看不惯你就去死啊,为什么要在我最体面的时候,来我家门前闹呢?”
木漪也蹲下来,与疯狗一般的采英对峙,“我一个人养了你和那两个蠢蠹多少年,你给我的这条烂命,我早就用我的血汗还掉了。
现在的我,不欠你的,现在的成就,也是我筚路蓝缕,步步为营得到的,我爹在天之灵,定会为我没有死在云水县感到欣慰,哦,你的弟弟瘫了,你的侄子在荆州被我打死了,你应该恨不得跟我这种自甘下贱的人撇清关系才是,怎么反而急着宣扬我跟你的关系?”
采英呜呜苦哭,一遍遍喊着丈夫的名字,试图用这种办法来唤起木漪的良知。
这样的疯女人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木漪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脏眼睛,站起来冷哼。
“你打得什么算盘,我能不知道吗?见我过得好,就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采英涕泪纵横地抬起头来,印象中还有几分风情的眼睛已长满了苍老的纹路,头发也干草一般枯黄,在柴房挣扎了几下,散下来,乱的像一簇鸟窝。
木漪摇摇头:
“你将希望寄托在两个根本就靠不住的男人身上,日日榨取亲生女儿供养他们,后悔吗?”
采英牵动干裂的唇,狠厉一抿,“来啊,杀了我!”
她扭动着身体要站起来,似斗牛一般冲着头要往她身上撞,发现做不到便蹬脚捶足:
“来啊,杀了你的亲生母亲!让我们夫妻团聚!你来将我捅死!”之后又是发出一声声刺耳细长的尖叫。
木漪连眉头也懒得皱了,冷眼等着她发完疯。
她哭了,闹了,也喊了,终于累了,脸上恢复了一点理智,颓静下来:
“那是我的弟弟和内侄,你再厉害,也不能发扬我采氏,复兴祖上门楣,”又自嘲般地呵一声,“你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份,企图鱼目混珠,还好我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又有什么要后悔的。”
即便她已经看透了这个女人,不再对她抱有期望,但这些话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阵心绞,失望道:
“你真是咎由自取。”亦不再对她废话,
“我警告你,你本来是要死在荆州的,有人救了你一命。
你的命,我拿来也没有用,就留给你,慢慢享受你的余生。
想要弄垮我、排挤我的人有很多,有心之人见你疯癫,将你带入洛阳给我添堵,可你我已经断绝母女关系,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回认你,我的荣华,我的富贵,我一分一毫也不会分给你。”
采英脸上显出深深的灰败和愤恨来,心虚与自负互搏,她恶狠狠地盯着木漪。
木漪声里带冰:“再敢这样看我,我就用刀挖了你的眼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