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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他不装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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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擅擦了把汗,余光撇见他们,似笑非笑:“哟,去邀功了?”

谢春深一见他,那块被剜走的血肉就隐隐作痛,话出口,自然也不中听:“腿长在你自己身上。”

要不要去,其实都在他自己。

陈擅点点头,下瞬将插入深雪中的铲子猛然拔起:“你去见那些人,要是谁问起我,就说我忙着呢,忙着给陈家兵马收尸,实在脱不开身喽。”

谢春深身旁一姓陈的幕僚想开口劝陈擅一句,立刻被谢春深的眼风刮了回去。

这人忙低头:“既是二郎君主张......我不该劝,是我莽撞。”

几人到了勤政殿,谢春深却独独要他留在外。

“你回去吧。”

这人错愕,“我回哪里?”

“你姓陈?”

“......是。”

“你方才劝陈擅,让他跟我们一块走,既然你这般设身处地为他着想,那以后就都跟着他,我会替你求个人情。”

“大郎君,其实我——”

谢春深并不给他辨别的机会,处置完他就进了殿。

其余几人陆续扫来几尾目光在此人身上,也都陆续进了殿。

他们也算明白过来,这些话不只是说给这一个人听的,谢春深在借此表明,他与陈擅虽都为陈王效忠,但一营之下分派而立,要想留在他身边谋利,就要先与陈擅做好切割。

勤政殿里关押着元稹帝和两个大臣,正是那日促膝长的文礼尚书和骑尉大夫,见了他们几个,脸色都青了,手指尖竖起,指着谢春深等人发抖,舌根痉挛,咬字模糊。

两王都在,各坐一案,在更高的北案上,坐席为空,只立段渊一人。

谢春深给二王见礼,对方却没怎么见过他,也不认识。

段渊并不忙着介绍,只淡笑问起陈擅下落。

“二郎君怎么不与子契一起?”

“回段先生,他在替亡兵收尸。”

段渊颔首,眯眼对二王笑道:“二郎君就是这般性情,万古不变呐。”又对在场人道,“那老夫便越庖代徂,将此事办了吧。”

什么事呢?

众人将面朝向元稹帝。

他脸上还残有病容,面若死灰,被两个大臣一左一右搀扶着才勉强坐立,七八道目光射向他,他也并无过多反应,只脸色仓促了一瞬,段渊从容过去,朝他行一大礼,举目抬头,和蔼道:“陛下,知道是什么事吗?”

元稹帝苍凉一笑,却比哭更加难看。

陈王还在西平郡待着,无诏不北上,梁王、燕王都是他的血亲,皇位就在眼前,谁能不馋?可一个段渊坐阵,就让他们二王不敢动作,可见那个背后控场的人,从未变过。

元稹帝感到深深的厌倦,他现在只想一死了之,可前史没有明杀过皇帝,只有禅让,他不被毒死,就要去某个地方熬过余年,“成王之人百里挑一,成帝王之人,万里挑一。”说完,已将目光落在段渊身后的空白黄帛上,心知肚明,“拿来吧。”

准备下笔。

可笔硬墨瑟。

谁给他磨墨?

他用习惯了的秉笔太监刘坚,早已不知死在了哪里。

谢春深此时含着笑,抬手道:“怕陛下有什么缺的,旁人又照应不周,我已特将从前侍奉陛下茶水写字的内侍带了过来,正好,这就为陛下磨墨。”

黄构立马从站定的角落凑了上前,用平日手法,为元稹帝磨墨。

元稹帝望着一屋子熟悉的人,是他们将自己逼退了位,含泪怅然:“宫中老人,你们要是用着不舒服,那就都换掉吧,只是,不要杀他们。”

燕王闻言开口:“陛下说哪里的话?眼下皇后这个最大后患已除,我们又怎会随意杀戮,惹得众怒失了民心,这朝前朝后就都不好治理,我与十四兄岂会自找麻烦!”

十四兄便是指梁王。

被亲兄倾覆,元稹帝早有预料,谢戎是细作,元稹帝也不欲再去计较。

他下笔成章,字字泣血,一气呵成百字禅让书,之后丢了笔头昏昏朝后栽去,身边大臣的惊惶呼喊已经听不见了,只在昏迷前,眼前似乎晃动过谢戎那张脸,失了所有气性,想要回到最初,江磐还信任他,他也没有葬送亲子的时候,抬手哀求:“还给朕......”

“什么?”

“还朕,小九的尸骨......”

他的九夫人,他的小九,他的皇后。

天下他弄丢了,所爱的女人他也没有照顾好,对这二者,他只能说一句:我有愧。

谢春深没有那个心思去回应他的情绪,只蹲下身,在段渊等人对元稹帝的桎梏下,抬手助他合眼,暗自一笑:从今天起,史书就要翻一页了,是新的开始,他的开始。

本月。

诏令一发,陈王受诏。

他是北上顺应禅让,于内于外都合乎统制,礼法之间分文不错。

二王暂代政事,但一支陈军压住洛阳,他们事事都要先问段渊,不敢擅作主张,这期间有一桩还未处理的问题,便是关于曹凭的处置。

曹凭之前任内统军总职,他拥护皇后,又在中途投降,没有打到最后。

新朝并非一日能够深根,段渊还需要洛阳名士的支持和归顺,要有人主动朝拜,也要有人主动上贡,怎么对待这种前朝自降之徒,整个洛阳城都在观望——处理得好,笼络人心,处理不好,鸡犬不宁。

他们找到段渊商量此事。

段渊笑着反问:“你们知道,是谁能将曹凭劝降吗?”

“段先生直说。”

“谢征之子,谢戎。”

二王也明白过来:“那好,曹凭的处置,同样交给他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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