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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喝酒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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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速领命而去。

还剩下几个:“那,我们呢?”

为首的无奈“呸”了一声,将卷入口中的臭干草呸了出来,自己倒头下了马:“没看这里乱成一锅粥吗?陈将军立下的规矩,百姓有难,即便是路过也要出手相助,先帮人吧!”

马车一路疾驰行至鱼铺,秦二将鱼铺门档推开,解了锁,接车内的木漪下车。

“姑娘,姑娘?”

喊了两声,不见回应,才伸出一只手掀帘。

车内的木漪脸上半暗半明,满头热汗,蹲坐车内,外衫都在方才的挣扎里被车壁的香钩勾破了。

她深深地缓了一口气,手脚发软,手背擦过额头:“我一直在护着酒,已经没力气了......”

秦二:“我抱姑娘下来吧......”

她摇摇头,方想递出来一只手,就被秦二身后的黑影惊了一着,反身要去拿车内匕首自卫,那伸出去的手却被拉住。

触感温凉,手内带茧。

她脑中电闪石光,竟觉这触感熟悉。

就这片刻之间,牵在一起的手已经将她往前一带,从车里拉了下去。

秦二这才意识身边有人,也忙转头,同样被无端出现的黑影惊了一着。

一时,三人都未说话。

铺内狭小,窗高,伸手不见五指,直到一根蜡烛燃起,木漪送去黑影附近,蓦然照亮这团黑影包裹下的真面目。

谢春深抬袖挡了一下强光,光下人高鼻深目,一根金绦半束着发,微转目光,即与执烛的她一瞬相对。

至于他身上为何无色,是因他着了一身全玄的燕居服,隐在暗处,就如隐形。

“.......”

“就你一个人?”

“不然。”

木漪将唇紧抿,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时搬酒的秦二进来报:“宋先生刚刚来了。”

宋寄?

她买禁花的事可没有告诉他,所以......

“刚刚那辆失控的车马是宋寄安排的。你知道河兵今日入河内巡查?!”

“我是廷尉正。”

谢春深冷哼抬手,将她凑得过近的那根蜡烛推远了,“木千龄,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去料理你的破事。”

木漪怒目反驳:“两车相撞,你方才差点害死我!”骂完她回过味来,“你叫我什么?”

“木千龄。”

“我不许你这么叫我。”

“陈擅都能叫,我为什么不能叫,”谢春深无所谓:“而且你不是还没死吗?”

她怒火在脑颅里滚烧了一圈,最后化作一串气极的冷笑,受不了地将蜡烛吹了,叉腰起身,室内再度恢复黑暗。

“点灯。”

“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为何。”

“气人!”

“气人?”谢春深也悠悠站起身,挡住高处小窗的所有光线,她只能看见他肤色外露的那一片月牙白,“今日,你若被陈擅的人抓了,移送孔继维,莲花楼会彻底被你拖累,连我也不能独善其身。究竟是谁没有脑子?我看你的脑子喂了狗了。”

“够了!”

自从莲花楼出事,她身上就像挂了炮仗一般,旁人几句话一点就着,千钧一发时,动了身上所有修为,念起刘玉霖生产当日他冒死拖延了一段时间,间接挽回了她性命,这才深呼吸几口,将情绪平了下去:“今日有惊无险,没有人看清我脸,你可以走了。”

“我是要走。”谢春深的声音一点温度也无,“不过盟约尚在,我劝你擦擦眼睛,不要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那个商人我会帮你料理,这是最后一次。”

这种话,木漪听得都烦了。

她抱起臂,感觉倒春寒的日子已至,灌风的躯体间有些凉意:“我为你挣钱,上个月三万钱一分不少,你用这笔钱除掉了迟运,这个月也给你了十几根金条,帮你买来了不少反水的口供,你提前结了不少案,反过来,要你帮我料理掉一个黄蔡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谢春深笑了:“好一个理所应当。”

站在一旁听着的宋寄再次感慨,从未见过这般自负又从不自愧的女子,他轻咳提醒谢春深:“快宵禁了,谢郎君。”

之后,宋寄牵来了马。

谢春深走后不久,秦二将酒外淋上焦油,掩盖气味,也牵马准备带木漪离开此处回千秋堂,以不在场来摆脱嫌疑。可明明已逢宵禁,铺外脚步声却越发密集,木漪斟酌再三:“你去外头看一看。”

秦二方打开一条门缝,已经远去的谢春深又乘马返回,抬手撞开了门。

木漪蹙眉盯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与你一道回千秋堂。”

她疑惑着拒绝了:“不要。”

谢春深寥寥一扯唇,门外的脚步声伴着火光响起,木漪一使眼色,秦二就将门堵住了。

二人这回再也不敢点灯。

木漪望着那点月牙白问,“怎么回事?”

他的月白色喉结滚动一下:“孔继维带人搜查。他认识我,且,正在寻我的错处。”

没听见木漪说话,自己捏了下衣摆,冷冷接了下去,“他是廷尉萧瑜的人,至于萧瑜——”

这下木漪接话了,“萧瑜是暗杀你的背后主使,你除掉迟运,是为了逼他现身,这段时间你顾不上刁难我,是因为这座大山横在你面前,压得你喘不过气了,是不是?你也不是没有天敌啊,这不就来了么。”

她语气里有些事不关己的侥幸,更有冷眼洞观他窘态的得意。

谢春深暗下声线,“明日免朝,你的车上有过市的免检商牌,现在就栓马车从后门带我走。”

“你求我。”

她忽而这般道。

谢春深这下是一点声也没有了,只有空气里蓦然逼近的刀刀寒气,在这寒气彻底划脖血洗她的前一瞬,木漪自他过来的手边躲开了。

她一歪头,讽道:“廷尉正不过如此,小心眼啊?走吧。”

秦二与宋寄都骑马散走,她将谢春深藏在车内放钱放衣的一面暗柜中,自己驾车当着孔继维的面,不紧不慢地出了鹤市。

途中遇见那只熟悉的白毛犬,又小心绕了一段路才与秦二等人在郊外汇合。

刘玉霖离开之后,许多家仆誓死追随而去,千秋堂里变得十分冷清。

过荷花池,若伞的荷叶在风内摇曳,少数已经枯萎败折跌入水中。

一个炽热的夏季就这般过去了。

木漪走在前头,只淡淡道,“你随我来。”

等推开书房的门,她渴急地拿起房内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发觉已经放苦了,变得难以下咽。

现在千秋堂连个能烧水的侍奴也没有,为了省钱,她也没有再买新仆。

反身随口问他:

“没水了,你喝酒吗?”

他们之间似乎不该如此平和。

但此时此刻,木漪懒得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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