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黄雀、黄雀、好多黄雀(2 / 2)
改日,云翊必登门拜访,亲耳聆听三爷教诲!”
完,他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趁着低头擦拭嘴角的功夫,张云翊迅速凑近于骁豹半步,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快了几分。
“三爷,方才……鲜卑人的那两位首领,拔力末和秃发隼邪,先后带着手下离开了,好像找到了山货的下。
云翊担心,他们会不会在咱们于家的地界上闹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到时不好收场,我丰安庄夹在中间,也不免难做……”
于骁豹慢条斯理地坐回椅中,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之前倒是想和秃发隼邪亲近亲近。
奈何秃发隼邪的心思都在丢失的那批山货上。
心思敏感的豹三爷感觉受了冷,就有些不爱搭理这野蛮人了。
这时听张云翊一,豹三爷便用一副教训的口吻道:“哼,蛮夷之间的内斗,跟我于家有什么关系?
真要有事,那也是他杨灿该头疼的事,轮不到你我操心。
你呀,就安心吃你的酒吧,何必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张云翊立刻躬身,做出受教的模样:“是是是,三爷教训的是,是云翊多虑了。”
张云翊心想,我话已带到,就不信你这老狐狸会无动于衷!
然而,酒过数巡,于骁豹竟真的稳坐钓鱼台,丝毫没有要行动的迹象。
从始至终,他就端着个大爷架子坐在那儿。
偶尔有哪位庄主、牧场主过来敬酒,他也只是矜持地举举杯,象征性地抿一口。
他连随从都未召唤过一次,又怎么可能暗中布置人手?
张云翊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是我猜错了?于骁豹真的不是“山爷”?
还是,他早就有了安排,只是我没有看出来?
张云翊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原本笃定的猜想又被疑云笼罩了。
难不成我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这位养尊处优的“三爷”,果真不是那位在暗中掌控山货走私的“山爷”?
可若果真如此,那他对我的试探与拉拢……
还是,他豹三爷的城府深如渊海,早已成竹在胸了?
张云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手指下意识地探入怀中。
那里藏着一枚玉佩,是“山爷”之前交给他的信物。
张云翊不动声色地把玉佩从怀中取出,轻轻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随即,他再次起身,开始了“满场飞”。
他端着酒杯,热情地众庄主、牧场主打招呼,举杯示意,仔细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尤其是有人目光在他腰间玉佩上时,他便满心期待。
然而,众人正沉醉于热闹的宴席,根本没人有进一步的举动。
尤其是杨灿换了常服回来,立即成了众星拱月的焦点,就更没人注意他了。
期待中的接头人迟迟没有出现,张云翊心中的焦躁便如藤蔓般疯长起来。
他找了个“酒意上头,需出去醒酒、更衣”的由头,走出了喧闹的宴会厅。
“奇怪,难道于骁豹真的不是‘山爷’?那我该去何处寻找真正的‘山爷’?”
张云翊站在廊下,廊外的清风徐徐吹来,稍稍吹散了他心头的燥热与酒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迷茫。
要不,我去堡里转悠一圈儿?
张云翊整理了一下衣袍,信步沿着廊下的石子路往前走去。
旺财并没有追出太远,他在杨府大门口停下了。
眼见张云翊出了府门信步而去,旺财就朝正在府前空地上玩耍的几个屁孩儿招唤了两声。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拖着两筒大鼻涕的屁孩儿跑过来,围到了旺财身边。
旺财一人发了一文钱,又低声吩咐几句,孩子们便点点头,撒丫子跑开了。
丰安堡的布局极为规整,如同一个巨大的同心圆。
最中心是杨府,就像是皇宫,是杨灿居住和处理庄内大事的地方;
杨府之外是丰安堡的核心区域,如同皇城的各类职司衙门、办事机构集中办公地;
而整个丰安庄则围绕着丰安堡而建,是庄民们居住、生活的地方,如同都城的内城。
张云翊出了杨府,就在丰安堡的核心区域转悠起来,时而放慢脚步,时而驻足观望,看上去就像是在遛食儿醒酒。
铁匠铺子、木工作坊、粮油作坊、磨坊……
这些作坊的坊主和匠人,自然认识张云翊,而且他们和张云翊的接触,要比普通村人更频繁。
如今见了张云翊,至少面上的礼数不能缺了,他们便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张云翊行礼问好。
张云翊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接头人,自然不会快步而过。
他顺着众人的招呼,时而停下来回应两句,时而微笑地问一问作坊的经营情况。
正往前走,一个穿着两截粗布衣、肩上搭着几张尚未硝制的皮子的汉子,从对面走了过来。
一见张云翊,他便停下脚步,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点头哈腰地道:“哎哟,庄主老爷!”
张云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这人是庄上的老皮匠王永财,常年跟毛皮打交道,身上那股子硝石与兽皮混合的味道极其刺鼻,让人闻着几乎窒息。
可王永财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张云翊的嫌弃,依旧咧着嘴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
他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张庄主可是有要紧事,要告知山爷?”
“什么?”张云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王永财。
这个平日里看上去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的老皮匠,居然是“山爷”安插在庄里的耳目?
王永财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再次重复道:“张庄主可是有要紧事,需要转告山爷?”
张云翊猛然醒过神儿来,忙把他得到的消息简明扼要地对王皮匠了一遍。
拔力末和秃发隼邪先后带人离开,这么大的动静,庄子里自然很多人都看见了。
但他们为何离开,有没有向杨灿道别,这些事村民们就不知道了。
因此,他们即便看到了那些鲜卑人的举动,也不至于有所怀疑。
如今听张云翊这么一,王皮匠才发现这事儿里透着的古怪。
张云翊补充道:“目前还不清楚那批山货究竟在谁手中,但老夫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个鲜卑人必然是掌握了山货的关键线索。”
“知道了。”
王永财客气地欠了欠身,突然提高嗓门儿,大声笑道:“嗨,张庄主太客气了!
什么钱不钱的,不就是需要一张褥子皮嘛!
老爷放心好了,且容我三两日功夫,一定弄张上好的皮子送府上去!”
张云翊立刻会意,配合地“嗯”了一声,便故作悠闲地向前走去。
王永财挠了挠头皮,扛着兽皮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却有点慌了。
这可糟了,事态的发展似乎有点出乎山爷的预料啊。
“山爷”至今避于幕后,任由鲜卑人在这儿折腾,就是为了通过他们逼杨灿露出马脚。
因为“山爷”最怀疑的人一直就是杨灿。
所以,他想逼杨灿露出马脚,到时他再亲自收拾残局。
丢的这批货,他要拿回来。
丰安庄新的当家人,他也要收归麾下!
而且按照山爷的判断,这件事没那么快水石出。
但是从张庄主方才透露的消息来看,杨灿竟然和那批失踪的山货真的全无关系?
杨庄主在这儿热热闹闹办他的端午宴呢,那两伙鲜卑人却为了山货的下不告而别了。
这可怎么办?
王皮匠觉得,山爷这回,可能有点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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