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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崆峒玉窥知不轨心,凌霄蕊暗明花语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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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绛茗轩因着龙裔的缘故颇得皇帝眷顾,而淑妃亦仗了令氏整饬驿道加快了粮草的运送,连着一向不大受父皇喜爱的二皇子也着实受了不少垂爱。流水一般的赏赐接连往璟元宫送去,风头一时竟与绛茗轩不相上下。

淑妃本应是高兴的,但心中总是闷了一股不平之气,神色依旧郁郁不霁。且日前又收到西北送来的家书,虽兄长因立功勋升了凉州卫从三品的指挥同知,父亲也由粮草之功得了圣誉,字里行间却句句张扬自得,联想起去岁秋狝情形,更增烦扰。

淑妃虽直性莽率,却亦是在宫门王府待了数年的人,这样的烦懑自然不会宣于人前,只是私下对着从家里带来的陪嫁梅纨抱怨:

“太祖皇帝出身寒微,最恨官员挥霍无度,当年定的俸禄本就比前朝低了两成,就是要警醒臣子莫贪奢靡。如今家里传信的信纸竟是用蜀地贡竹纤维加了金箔研碎的金箔朱砂澄心笺,制作最是精细繁琐。皇后节俭,本宫在宫里也不过在皇后行亲蚕礼时见过两回。父亲用这个来写家书,岂不是要越了皇家去?令家虽说自开国以来军功赫赫不断,可对外说起来,不过是靠着皇上的恩赏与世家的底蕴。但旁人若拿‘比肩宫闱’做文章,纵是皇上不问此小节,也在朝中落了负名。”

天气渐渐燥了起来,却还未到用冰时。梅纨见淑妃上着火,又是说着气话,额鬓处起了薄薄汗珠,遂端了一盏温凉的杏仁酪上来给她降火。她用罗帕蘸了栀子花露与蔷薇硝新调的水给淑妃拭去汗意,一面宽解她道:“娘娘莫要动气,许是府里的人不懂分寸,将军和少将军在边地辛苦,未必知晓这些细节。”

淑妃用了杏仁酪,心底涌上的气息稍稍平复了些,却犹还是含着气恼:“若无主子授意,下人便敢如此铺张?令家奢靡至此,是生怕招不来旁人眼红心热。”

梅纨不敢接这话,又唯唯劝解了几句。忽然想到好话,遂含了笑意说道:“娘娘也别过恼了,其实将军还是牵挂着娘娘的。千里迢迢给娘娘送了物件来,奴婢还未及禀给娘娘呢。”

淑妃听此心气微缓,让下人呈了上来。

发话不久,紫樱便从门外捧了个紫檀木匣进来,梅纨上前打开,只见是一件崆峒玉雕琢的卧鹿镇纸立在白青的云纹锦缎上,玉色温润,鹿眼上还嵌着赤金,端是精巧难得。

淑妃伸手抚过玉鹿的蹄印,脸色却倏尔沉下,声音一寸寸冷了下去:“这不是北海的东西。北海产墨玉,纹理粗重,哪有这般细腻的崆峒玉?这是平凉崆峒山一带的产物。”

“平凉?”梅纨眼中瞧着盒中宝物,尚未察出淑妃遽然而变的脸色,只觉得此地名有些耳熟。她忖了忖,想起缘故,笑着道:“那不是穆亲王的封地么?少将军任地凉州与穆亲王的平凉相距不远,听闻王爷看重少将军年少才高,颇有提携器重,据说此次少将军得此升迁,也有皇上看在皇叔举荐的一份面上呢。既然这崆峒玉是平凉所产,倒也并不难猜,想来是王爷同将军交往时的礼节呢。”

“住口!”淑妃脸上怒意勃然腾起,眼角的青筋都随着剧变的神色浮现了出来,“我朝最忌宗室子弟与藩将有所牵扯,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便敢在这里胡嚼舌根?便是皇上不理,本宫也要将你发配去宫正司乱棍打死!”

梅纨从未见过淑妃此等厉色,忙吓得七魄全无,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哭声连连地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贱嘴笨舌说了这等糊弄人的诳语来,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求娘娘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梅纨跪在地上凄惨求饶,紫樱亦是惊得六神无主一同跪地叩首。淑妃虽气梅纨口不择言险酿大祸,却也终究不是要狠下心来送了她去宫正司。当初入太子府时因受宫规所限,她统共就带了两个陪嫁宫女,跟了她这么多年,也算作是心腹之人。现今松菊已折在了宫里,她又怎能将仅剩的家子梅纨撵了出去。

淑妃缓过怒气,只冷声令了梅纨自行掌嘴。又瞥见一旁跪于地上不敢吭声的紫樱,不由皱了皱眉,打发了她下去。而看着那盒中镇纸愈加心烦,又喊回紫樱,拿走那镇纸远远收起,再也不要拿出。

已是膳时,殿门外有小太监来问眼下是否传膳,淑妃自是没了用膳的心思,又听着梅纨一声声的皮肉相击不胜其烦,喝止了她退去宫外,声令一时不许宫人进来伺候。梅纨忍着脸上敷了辣椒粉似的痛意,忍泪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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