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闺房乐融释春水情,掖庭会论辩禅机语(1 / 2)
不知是有帝王陪着的缘故,还是心里的郁郁得了开解,宋湘宁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近来她时不时会梦魇,今夜亦未能免。只是辗转之时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安抚住了她,她又沉沉睡了去。
醒来之时已近了晌午,给中宫请安自是迟了不必说,皇上也早已去上了朝。
刚复宠便如此,宋湘宁自是能想到后宫的嫔妃们会怎么说,想必明日又是一场口舌酣战。罢了,宋湘宁不想为来事忧思,徒增烦扰。她拥被坐了起来。
兰若闻声来到床前,缓缓拉开床帘,见宋湘宁仰起了身,她笑着道:“美人今日可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记得小时候奴婢在话本子上看到宋时有一道人常常一睡数月,在华山石床上‘日上三竿犹未醒’,不知美人是不是也在梦中修行呢。”
不知想到什么,宋湘宁脸微微一红,含嗔道:“越发长进了,都能拿你家主子作笑话了。”
“你这宫女懂得倒多,想来是主子博识洽闻的缘故。正如‘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公西韫进入内室,语含笑意。
他的话本意是想为宋湘宁开解,却不知宋湘宁因他听着了此话更为羞赧,面上晕起一片飞红。她低头小声道:“皇上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公西韫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执住她的手:“是朕不好,惊扰了玥儿。”
兰若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的笑意几欲压不住,她朝室中几人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悄悄退出了室中。
虽有过昨夜的温情,许是多日的冷落终是让情分生疏了些,又许是心中残冰未消,宋湘宁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察觉到后,她不觉有一丝心悸,遂展了笑颜迎上帝王的目光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时浅,入时无。想来阿韫是同玥儿心有灵犀,算好了玥儿醒来的时辰,要行闺房雅事,为玥儿梳妆描眉。”
她似有些害羞,抬起的头又微微低下,几缕青丝轻轻垂落于脸畔,贝齿轻咬,朱唇微嗔,虽粉黛未施,却自有万般风情。“玥儿说的是吗?”她的声音若柔丝细雨,绵绵勾人心魄。
公西韫不是禁欲为修的佛子,何况眼前含羞作嗔的是他深爱的女子。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替宋湘宁将青丝别于耳后,眸色略略发深。面前美人似是体察到一般,身子有些发颤。他温柔地揽住她,龙涎香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身侧:“玥儿,你能叫朕阿韫,你不知,朕的心里有多高兴。”
怀中美人在他轻柔的安抚下渐渐宁静下来,她轻轻靠着他:
“洞房昨夜随风起,故人尚隔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阿韫,玥儿真的好怕。虽同在紫禁城中,但玥儿却觉得离阿韫好远,似乎如远在天涯那样。玥儿近来常常梦魇,梦见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江水,阿韫立在水中的船上,只留下一道不真切的背影。玥儿想唤你,却不敢。只能看着阿韫在江上越来越远,玥儿在岸边独自徘徊。醒来之时,玥儿的泪已浸湿了绣枕。”
公西韫的心似被紧紧攥起,痛意传至周身。他的下颔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肌肤相交的温热让两人都莫名地安心下来。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愁思不同,心境各异,无言相对,或许才应斯时之景。
缠绵了良久,直至门外传来问候:“皇上,美人,御膳房来人了,眼下可要传膳么?”
宋湘宁听此,才从温情中醒了神,见自己懒懒卧于公西韫怀中,寝衣微乱,襟口半解,不由羞窘。她才要起身,却被公西韫轻轻安抚住,他的声音沉稳中而透露出威严:“摆膳时辰自有论断,叫御膳房温着八珍盅。”
说罢,他又低头柔声道:“你未用早膳,近日又安歇不稳,朕命人熬了八珍盅,你过会先喝一碗,养养脾胃。”
他已安排好了一切,宋湘宁安然适于他的温情,一时也没了动作,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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