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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封六宫皇恩宣紫禁,谂情实妃辞解心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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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住了人后,瑾修仪也未再多语。二人似有灵犀一般,相顾无言,至转过长街一处无人地,瑾修仪才开了口。

“那日之事,我已知晓了。是我一时疏忽,若让有心人拾了去,定是要多生事端。虽不知你心意如何,当时没有告发此事,我应向你道谢。”虽是言谢的话,但她的面上却一如往日般冷淡自矜。

宋湘宁神色未变,面上轻然:“娘娘这声谢意,嫔妾便惶然收下了。娘娘是聪明人,嫔妾也不愿在您面前作何心思。只是宫里的水深,不求能多一根竹篙,只盼能少一处暗漩。”

许是她的话合心意,又或是这份直爽的性子再后宫里难得新趣,瑾修仪蓦然扬起了一丝笑意:“几经了周折还能如此安适若素,确实有过人之处。宝仪此言,难道就不怕德反成怨么?”

宋湘宁淡淡一笑:“怨不怨的,总要试过了才知。”她扬起头,看着天边飘过的那一片浮云,“何况方才娘娘也点明了,能在紫禁城里安适若素的,何在乎身旁多些怨愤呢。”

瑾修仪未语。二人走了半晌,她忽而停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本宫虽不问六宫之事,却也对你有所耳闻。淑妃的明枪你尚避得,贵妃的暗箭你亦不惧,其他嫔妃唇语相讥时你也素来是不计龈龈之争,绵里藏针,含而不露。”

她的目光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你这样的人今日能与本宫说出这般底细的话,倒让我不得不多些思忖。”

宋湘宁并未避开她的目光,也未刻意迎合,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语气依旧安然:“思忖是自然,踩着刀尖行路,不细细思量着走,不知何时就掉下去了。朱墙上飘浮的白云倒是悠然,但那只是外人瞧着罢了,殊不知它在想着一会儿又要化成何物呢。”

她红唇轻颤,鲜妍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动人。洁净的面容若白绡一般,无一丝晦暗之处。便是有,在日光下也应当显露无遗了。

瑾修仪扬了扬手中的帕子,眉梢高高挑起,素来神情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你倒是与旁人不同。”她难得生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与那些女子不同。”

她不再看她,望着前方长长的宫道,眼中黯然流过一丝惘意:“宫里的女人,看似金尊玉贵,实则是被养在金丝笼中的雀儿,一生做不得主。为了得那一丝丝的垂怜,互攀互咬,心思九曲回肠,当真是可悲又可厌。”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杏华阁近处,再转过一道宫巷便是了。

瑾修仪眉间舒然:“前面就是杏华阁了,既已到此,你不若同我进去坐坐罢。”

宋湘宁婉然一笑:“承娘娘好意,只是今日本与章贵人说好要向她学些新的绣样,想来她已等着了,我倒不好失约。”

瑾修仪也未勉强,了然地点点头。回宫前,她却又留了一句:“贵人也好,修仪也罢,我本来并不在乎。你不必一口一个娘娘奉承着我。”

回绛茗轩的路上,兰若心里有些惴惴:“宝仪,咱们与瑾修仪本来并不相熟,今日说了这么多,怕不是会落了不好。”

宋湘宁轻轻转动手中的铜炉,眉眼悦然:“若是会落了不好,我岂会与她说这些。”

见兰若面含忧色,她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瑾修仪是最清傲不过的人,况且你我应当知晓,进宫不是她的本意,她又不用担心母族的荣宠,故而平日在后宫中一贯懒得与嫔妃虚与委蛇。若不是我看到了她的短处,她今日又何曾会来与我费这些口舌。她心思剔透,又自矜不过,我若藏着掖着,定会让她鄙夷,不如开诚布公,倒让她始料不及,起了些兴趣。

“我这般坦诚,反倒让她多了些认许。我不是没有心思,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在她心里也未尝不可。她今日此举大在试探,若发觉我和那些费尽心机之人无异,以她的性情才智,也必不会手下留情。”

她转向兰若,笑了笑:“你若有心,便知道她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了。”

兰若略一回想:“我们已知晓她的秘事,她本不必再提一遍。莫非……她有意与您亲厚?”

宋湘宁面露赞许:“不错。经今日一番唔会,不说交心,她是存了些与我结识的心思的。”她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或许与他有关。”

兰若没听清:“宝仪?”

宋湘宁旋即面色如常,继续道:“如今之境虽非她本意,但既来之,则安之,一味神思倦懒只能是徒然自伤。她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罢,她不再言,只静心走着脚下的路。兰若看着她身后的影子,心里不由暗思,宝仪此话,怕不只是说的瑾修仪,或许,也是对自身的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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