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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朝善圆半生谨饬,多时恶殃积年孽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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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愈发大了,诋毁圣躬的话张口就来!”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一时嘴拙该死。奴才忠心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些年,可早万不敢有半分藐视君主之意。”李常德大声喊冤,神色浮夸,满脸痛意。

要说李常德侍奉了皇帝这么多年,从东宫时便一直跟着,早便对君王的神色揣度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眼瞧着皇帝神色不霁,理应不会上赶着说这些急乱讨打的话,没得成了帝王发泄的火炮。但这便是这位混迹君侧多年的老伴伴的精明之处了。

皇上心里有一腔火闷着,而能惹得皇上不快的莫非是朝中那些棘手的事和后宫的几位主子,无论是哪样,都是他李常德招惹不起,也没地招惹的。而皇上心里头不痛快,又不能没来由的把朝中的大臣们叫来骂一顿或是和后宫的娘娘们发一通火去。如此一来,那些个难缠的老臣还有后宫里真正的主子太皇太后,必定会来皇上跟前过问几句的。

是以皇上若真要出气,也只是在这崇政殿里整整脾气罢了。指不定这两日什么时候若是他伺候的有不到位之处了,譬如茶水烫了凉了,屋里地龙闷了燥了,皇上要罚他一番出出气。便是他不在场,罚了哪个小太监小宫女,事后也不会少了李常德一顿骂,还落个教管无方的罪名。

如此,他倒不如弄个拙自己送上来,让帝王好好地放了心里的邪火,往后几日也不用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营生。且皇上事后缓过气儿来,总会觉得劲儿使过了头,寻个因由赏赐些什么补偿了他去。

果不然,皇帝气平了,挥挥手让他起来,问道:“方才姑姑来一趟,朕才知晓皇祖母前些日病了。虽说皇祖母为了不让朕忧心,将事情瞒了住,但太医每日的出诊问药不是空虚的,但凡留点心便能发觉蹊跷。朕这几日被公务昏了头,难不成你们也昏了头么?”

李常德连忙请罪,喏喏着回道:“皇上教训的是,奴才们惫懒了,竟连太皇太后的事也抛在了脑后,着实该打。”

公西韫瞥了他一眼,似是识破了他心里想的什么,也未再说。

“皇上,您几日未踏足后宫了,要不今晚您去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老人家用膳?”李常德试探着问。

公西韫闷声:“午间玥宝仪派人送了糕点,请朕晚上过去用膳,你代朕应了。”

李常德会意,忙打着哈哈笑道:“是奴才嘴快了。要不奴才去告诉玥宝仪,让宝仪晚膳莫等了,皇上被太皇太后叫去了慈宁宫,要晚些才能去绛茗轩。皇上看如何?”

公西韫面色已淡淡,看不出适才一丝怒意,冷声道:“便按你说的去吧。再替朕拟一道圣旨,宣户部尚书袁政即刻觐见。”

“岭南距京辽远,便是一人快马加鞭,身无长物,也需月余所及。其地官吏自恃天高地远,朝廷鞭长莫及,遂于辖境怙恶不悛,俨然如作土皇帝。如今此等腌臜之事呈于御前,不知百姓已至何等民不聊生之境。”公西韫的眼底掠过一丝近于疲惫的沉重。

袁政眉峰紧蹙,方才那些话,如同重锤般一字一句狠狠敲在了他的心上,更遑论一国之君心中的愤懑与沉痛。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昔日王鉷(hong)借征收脚钱之名,令州县强征百姓变造费,实际私吞八成。又纵容其弟王焊强夺民田,将拒绝者诬为逃户,没收家产。使关中农民以卖田宅、鬻(yu)子女以充,长安街巷怨嗟盈路。如今岭南此等恶行,只怕是比天宝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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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出自唐·杜甫《兵车行》。揭露当时上位者穷宾黩武给百姓带来的巨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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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鉷:唐朝时期大臣。开元年间门荫入仕。天宝九年,拜御史大夫、京兆尹,加都知总监、栽接使,权倾朝野。天宝十一年,受累于弟弟户部郎中王焊和邢縡(zài)谋反,坐罪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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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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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是唐玄宗李隆基的第三个年号(742年正月——756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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