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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绛茗轩痴理喻真情,尚衣监翠鸟泣丹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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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后晴光流转,宫禁的院墙草绿新色,芳引迷蝶,是冬岁不见的明媚。金辉浸过窗纱漫于室间,平度了一墙流光熠熠;煦风席卷暗香盈入云袖,氤氲了半室暖玉融融。

篱落端了新制的玫瑰乳酥走进虚掩的门中,拨开水晶翠帘,放在了二位主子跟前的茶案上。

萧静妧黛眉轻扬,微微颔首,示意她下去。篱落点头躬身,即后退出室中。

青瓷下的茶叶绿如鲜笋,碧水如镜,映出案上人愁蛾颦颦的娇容,端是一幅静日生香的仕女画。

萧静妧用银签挑起盘中的一块乳酥,送到宋湘宁面前,朱唇莞尔道:“如今这玫瑰乳酥正是应时,做起来又繁琐,亏得你这里的丫鬟精细。姐姐快尝尝。”

宋湘宁轻轻侧首避开,端起了茶杯,尾指微扬,声中不见喜怒:“乳酥甘甜,却不免腻味。留在唇齿间,反倒遮了别的滋味,蔽人心神。竟不如这雨前茶,入口虽苦,但叫人警醒,心若明镜般。总好比叫递来的甜香蒙了眼。”

萧静妧拈着银签的手不由一顿,讪讪地放回碟中,软绵的声中含了些许委屈:“姐姐这是要赶我走吗?朝云虽愚钝不懂讨姐姐的欢喜,可心思却是向着姐姐的。姐姐打也好,骂也好,朝云受着就是了,可姐姐千万不要不理朝云。若不然,朝云给姐姐赔个不是吧。”

说着她起了身,要给宋湘宁行了大礼下去,宋湘宁颦眉一蹙,嗔她道:“你这小性子也便打准我吃罢了,安分坐那吧。”

萧静妧眼底闪过一丝慧黠,忙不迭回身坐下,娇俏道:“我便是知道姐姐疼我,才敢耍耍性儿罢了,若是在旁人那儿,朝云才是端着一万的规矩呢。”

宋湘宁也并不是真生了她的气,只是心里郁郁不结,出口闲气罢了。朝云此番来看她,说的话里七分是真心为她,却有三分想必是带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来的。

其实无论是谁的话,自己的心里又是如何想的,既入了皇城,她的命又何尝能由得本身。

泽州一带偷贩私盐之事,必定不是短时造就,经年累月不知已弄了多少勾当。偏在此时被捅了出来,其中未必没有崔氏一族的手笔。太皇太后虽久居深宫,论前朝的把持却也不容小觑。太皇太后今日既看重自己,便是有意器重;可若她一意孤行不识抬举,只怕……

宋湘宁紧皱的眉心沁出了些许汗意,以其手段之烈,即便皇帝有心护她,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她,更论她背后的宋家。谅来意贵妃一心求子,多年来却只得一女,未尝不是太皇太后绝了她的后路。只有破釜沉舟的棋子才能在前头替她冲锋陷阵,坐在后方的老将只需牵住手中的引线便可操控全局。她虽不愿为人所用,可目前她并无与其针锋之力,只怕招架不了一式便会万劫不复。

帝王虽于她有几分情谊,可不过几分怜惜宠爱之意,又如何抵得过皇祖母含辛茹苦数十载的教诲之恩。更何况帝心凉薄,而今的真心又如何,殊不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虽身怀些自命不凡于世的痴气,究竟不会独负清高至此境地。

哀愁于斯,宋湘宁轻轻转着茶碗,觉壁上冰纹流动于指尖生出的细细凉意。默然良久,才道:“宫中的路难行,能得贵人相助,是旁人求之不得的福气。我如今幸得皇恩深重,必定不会辜负了。今日你且回吧,我自有思量。”

萧静妧心知她已有了主意,且素来是有分寸的人,明白多说无益,遂同她各自见礼辞了别,自出宫回府罢矣。只临走前,她回眸轻语了一句:“姐姐,谿汕湖的鲫鱼,咱们有些日子没看了。姐姐若是念着,明日晚上不如去迎着花灯赏鱼吧,莫要再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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