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分歧(1 / 2)
师徒分歧
魔尊舒轶病重后,魔族几位长老的心思不由活泛起来,总想着趁机做点小动作来削弱舒轶在朝中的势力。
好在左右将军忠心耿耿,众仙之祖又已经赶来了星垂堡,三人心照不宣地明里暗里敲打了一通,那些家伙也算是安静下来了。
这几日,舒轶的气色好了许多,但吴岚迹催他处理公务时他又哼哼唧唧地喊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自在,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吴岚迹投降般地去给他布膳。
舒轶的主要症结是在心里,可是前些日子他差点被自身魔气反噬,导致经脉受损、法力紊乱,同样也需要治疗。
舒轶不乐意说自己是怎么生的病,吴岚迹就没有多问。
当时情况紧急,吴岚迹只能先强行扼制住舒轶暴走的魔气,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大弟子气息,治标不治本。
他不愿让舒轶受苦遭罪,自然会选择更温和的手段来疗养大弟子的身体。
比如药膳,比如熏香。
吴岚迹不善医道,但也并非一窍不通。
他知道魔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不少人都盯着魔尊这个位置,因此所有的食材药材,他都不敢让旁人经手,全部自己来才放心。
下毒、诅咒、挑拨离间,魔族对这类事比人族更要得心应手。
舒轶早已辟谷,平常吃喝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是与魔族权贵应酬,而现在是为了疗伤。
舒轶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享受着师尊无微不至的照料……不,那个时候师尊还不太懂得怎么照顾人呢。
魔尊大人举着勺子,看着眼前一大碗甜糯可口的沙参山楂粥,以及数种搭配得当的小菜,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口气。
吴岚迹不吃,坐在舒轶不远处,身边放着一些草药,正低头摆弄着手中做工精美的小香炉。
“师尊,上次的熏香不好闻,我不喜欢,要不你换一换吧。”舒轶吞下了一口药膳粥,饱满的米粒从食管缓缓滑下,让他的胃都暖和了起来。
吴岚迹点点头,用手指轻轻拨了拨桌上的草药,说了一声“好”。
“师尊,我想吃烤鸡!”
“再过几日吧,现在还是以药膳为主,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吃也不迟。”吴岚迹停下动作,向舒轶递去一个宽慰的眼神。
“不——要!”魔尊大人拖着长音,“我要吃师尊烤的!”
吴岚迹无奈地放下香炉,认真地解释道:“我烤的不好吃。”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吃师尊做的烤鸡!”舒轶竟显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无赖派头,一定要逼众仙之祖顺了他的心。
“好,我给阿轶烤就是了。”吴岚迹重新拿起了小香炉,含笑道,“到时候,阿轶可不能嫌我做的不好吃啊。”
舒轶笑嘻嘻地说:“我才不会呢。”
吴岚迹终于收拾好了香炉,又从草药中挑出数种,用小秤称了重量后,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个石制的药臼和一个捣药杵。
他把草药丢了进去,将其细细研磨成粉末,拨了少许倒入香炉里。
随后,拇指与食指的指尖相互一撚,像是从虚空中摘下了一朵赤色的小火苗,将香炉里细腻的一撮草药粉末点燃。
香炉顶上缓缓飘出一缕青烟,气味淡雅,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吴岚迹闻了闻,又用手轻轻扇了两下,问道:“我增减了几味草药……阿轶,你闻闻看,这个味道可以吗?”
听了这话,舒轶含着一口粥,把头转过来,鼻翼翕动着,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了弟子的肯定,吴岚迹便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工具,将草药研磨完毕后再用黄纸包裹,卷成了一柱,两头用蜡封上。
等到那头的舒轶吃完了,吴岚迹才放下了手中的活,过去收拾碗筷。
说是收拾,其实也只是将桌上的残局一收,然后交给门外的侍从。
舒轶很不优雅地砸了咂嘴巴,伸了个闲适的懒腰,打心眼儿里认为不用工作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师尊,师尊!”他忽然高声叫了吴岚迹两声。
吴岚迹向侍从道谢后,重新关紧宫门,随后向大弟子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师尊……”话已经涌到了嘴边,舒轶却犹豫了。
吴岚迹心念一动,便露出了微笑,走到大弟子对面坐下。
对上师尊充满了温和与包容的眼睛,舒轶踟蹰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师尊,我们一起光复大烈好不好?”
光复大烈?
大烈……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吴岚迹的心口蔓延开去,他永远不会忘记大烈建国之初,姬识冕头戴帝冠端坐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那个场景。
一声声“陛下万岁”,一句句“大烈万年”,像是利剑一般破开云霄。
那是世间无可匹敌的繁华浩大。
只是时过境迁,他清楚,大烈晚期君主昏聩,政治黑暗,社会局面动荡不安,合该与姬皇室一起被埋入历史的坟墓中,可以怀念,但终究是不可追及。
“阿轶。”吴岚迹长叹一声,“我和你姬叔叔都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涉及到王朝更叠时更是如此。再者,你身为魔族至尊,万事皆当以魔族为先,光复大烈不是你需要考虑的啊。”
舒轶猛然擡起头,目眦欲裂:“不!我是魔尊,可我也是大烈的参将,如今眼睁睁地看着故国倾覆,我于心何忍啊!”
吴岚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情绪失控的舒轶抢过了话头。
“师尊,你与人皇陛下共同缔造了文武争驰的大烈王朝,亲手建立起的国度在眼前崩塌,你又于心何忍啊!”
舒轶越说越激动,眼白布满了血丝,干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泣血的质问声钻入了脑海,放在桌面上的手骤然握紧,吴岚迹闭上双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扼制住身躯不由自主的轻颤。
是啊,那是他、姬识冕和万千袍泽共同的心血,就这样在历史洪流下无力地崩溃成一捧飞沙,转瞬就在狂风烈日里消逝不见。
“于心何忍?”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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