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1 / 2)
阴差阳错
韦焰色听闻金菊道血案的宗卷送到了,又惊又喜,惊的是捕影门的动作比预估的快许多,喜的是她终于能知道自己该向谁复仇了。
她当时正在一针一针地绣着要送给简墨的莲花香囊,经过这几天的练习,韦焰色的动作熟练许多,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总是划到或扎到自己的手指了。
莲花的图案已初具雏形,银针牵着情丝,勾勒出梦幻般的美丽。
占正基催她快走,于是她把手头上绣到一半的香囊放下,急匆匆地起身出门。
没走几步,她便脚步一顿,让占正基稍等,自己又折回去拿起了香囊,妥帖地收到了袖中。
“走吧。”韦焰色向师侄歉然一笑。
简墨……简墨感觉自己像是走在路边忽然就被踢了一脚的狗。
简墨道:“时候不早,韦小师叔用过午膳了吗?”
韦焰色道:“没有,忙着绣香囊忘记了,占师侄呢?”
简墨道:“没吃,但饱了。”
韦焰色一愣:“什么?”
简墨不想多做解释,悲愤地扭过头,带着一脸倔强走出了韦家小院。
晚秋小筑给他们留了门,不做通报就直接进了内屋,陈淼之和吴岚迹面对面地坐着,气氛有些凝重,两人的表情都古怪极了。
卷轴放在桌面中央,好似一头深渊巨兽,在等待着某人打开它,然后将那人一口吞噬干净。
连风都凝固了。
陈淼之擡眼,浓黑的眉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他伸出手按住了面前的卷轴,手背上因为用力暴起数条青筋,宛如龙蛇起陆。
“韦家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转修无情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为了你好,你真的是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不信,不信你问吴兄!”
吴岚迹的脖子没有转动,只是那对黑魆魆的眼珠微微地侧了过来。
“不,真的不用。”韦焰色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吴岚迹解释道:“在你们来之前,我和陈淼之先看了这个金菊道血案的宗卷。”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有些遗憾,还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难过。
陈淼之按着卷轴的手指缓缓地收缩,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韦焰色的双眼,似乎准备随时毁掉金菊道血案的宗卷。
看着两人的反应,韦焰色的心里愈发不安,难道这个案件有什么令人为难之处吗?为什么要劝她转修无情道?
吴岚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才说:“韦姑娘,丑话说在前头,我无权左右你的态度,但这份宗卷可能……”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把话说完:“……可能会毁了姑娘的未来。”
韦焰色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下意识地握紧了腰侧的断桥刀柄。
“我答应过了。”
我会为追家报仇雪恨,万死不辞。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就是我的未来。
陈淼之叹了口气:“不后悔?”
“绝不后悔!”
韦焰色目光灼灼,面容坚毅,如燎原的火焰一般艳烈,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像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
陈淼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随后,他将卷轴向韦焰色的方向推了推。
她正要上前,忽然微风拂过,吴岚迹猛地伸手压住了卷轴的末端。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面上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诧异和迷惑,似乎在做完这一个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
“吴兄。”陈淼之沉声道。
吴岚迹一惊,触电般收回了那只手:“……抱歉。”
等陈淼之也松开紧紧钳制着卷轴的五指,韦焰色终于拿起了那份宗卷,占正基好奇的不得了,见几人没有避开他的意思,便腆着脸一起凑上来看。
韦焰色定了定心神,嘀咕了两句《清心咒》,双手微分,慢慢展开了卷轴。
倏然,她的眼睛就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卷轴上出现的一个名字。
她的神情不停变换着,像是恼怒,又像是悲痛,最后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太好笑了,唇角竟然扬起了一丝讥讽。
“……系燕妖简墨奉妖王之命所为。”
简……墨?
燕妖简墨!
韦焰色好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名字是谁的代称,脑海里只剩下一团浆糊,她麻木地僵在原地,懵懂得仿佛灵智未开的稚童。
占正基也呆若木鸡,看看卷轴,又看看身边的小师叔,他试图吐出几句安慰的话来,却对眼前血淋淋的现实束手无措。
简墨。
所为。
韦焰色忽然感觉无望得很,心房寥落如同荒凉无垠的黄沙广漠,或者是杂草丛生的废弃院落,而自己则变成了天地间的一粒微尘。
命运随手将她轻轻掸去,并不在意她会飘落到何处。
“真的是他吗?”韦焰色神色恍惚,喉头紧紧皱缩,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吴岚迹看着这个红衣的女侠,看着她的手抓破了那份宗卷,这让他的心里也澎湃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他轻声道:
“是。”
一字重逾千钧,混合着凄霜冷雨和绝望痛苦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韦焰色的脑子一团乱麻,眼前仿佛蒙了一块黑布一般看不分明。
卷轴上的字迹化作了一只只大手,群魔乱舞地向她抓来,活生生地掏进她的心窝里,要把她掐死才肯罢休。
明明才刚入秋,她却觉得浑身都是冷的,连骨髓都被无形的利器凿空。
韦焰色又问:“捕影门的消息没有出错?”
“捕影门的消息从不出错。”陈淼之眼中略含怜悯,轻轻摇了摇头。
韦焰色竟然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明艳热烈。
她说:“好。”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收好卷轴,将其小心地放回了桌面上,旋即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香囊。
香囊上绣着半朵盛放的莲花,另外半边花瓣只勾勒了一个大致的外形,虽然还有些粗糙,但针脚细致紧密,足以见得绣花者的用心。
韦焰色将香囊捧在掌心里,静静看了半晌,忽然两手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香囊的一边,轻轻一扯。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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