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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跑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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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跑了

康定帝一生只得三个皇子,均为皇后所出,皇长子梅翼出生于东宫,康定登基元年便被册封太子,性情纯厚。

皇次子梅和生时恰逢南靖连连战败,又加上月里不足,身体孱弱,遂视为不祥,长到五岁便被送往南部封地,每年朝贺之期才被准允回京。

皇三子梅旸天瑞降生,康定帝与韩皇后对其极尽宠爱,甚是放纵宠溺。

梅旸六岁入资安堂学习,与太子一样,拜枢密院参知政事鲁铎为师。

太子梅翼、皇次子梅和更是视这个幼弟为掌上珠,宠爱备至,梅和虽每年只能入京一次,三车行李至少两车都是带给他的各色玩物。

梅旸性子太过调皮跳脱,经常弄得合宫不得安宁,康定帝即便气的牙根疼也从不苛责一句。

不过论长相和资质梅旸是最出众的,如今即将满十六岁,身高七尺,面若冠玉,唇如桃花,目函金铁之坚,毫无阴柔之样,性情肆意潇洒。

小小年纪马术箭术卓绝,武艺不凡,酷爱江湖杂说英雄故事,书道文学却不尽人意,一手字写的狗都嫌。

秦都知匆匆忙忙冲进皇帝寝宫跪在黑金大理石地面上叩头:“陛下,三宝又……又跑了!”

秦都知已入半百,除了上次三皇子天瑞降生失礼冲跑,再就是这次了,现下已是气喘吁吁。

“又跑了?过两日便是他的生辰,生辰宴都已定好,请帖也都发了,他却跑了?这是要气死朕吗?”

“陛下请息怒,现下该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朕怎么知道该如何是好……去!令木匠雕一个跟他一摸一样的坐像,生辰宴就摆他的雕像,他如此特立独行,朕便成全他!”

康定帝,也只有三皇子也只有在秦嵎面前,平日端庄仁厚的皇帝,露出少有的子不成龙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就是鲁铎给朕教出的好儿子,他日日为老不尊看江湖三流画本子,弄的三宝天天就知道往外跑!”

康定帝擡手抚着胸前长喘一口气指着秦嵎道:“去找鲁铎,就说朕说的让凌霄云去找三宝,还有唐痕跟鲁铎不是素来交好吗?让他儿子唐渊也去!朕的三宝不在身边,他们的义女儿子也休想父慈子孝!还有通知方恒,让他家的逆子方海也各处留意!”

秦都知跪在地上不敢动:“这……”

康定重重一挥袖道:“这什么这,让你去你就去!”

秦嵎擡起头一脸为难道:“小人听说凌小姐和唐公子也跑了……比咱们三宝前一天跑的……”

康定帝重重一排龙椅扶手:“这帮孩子真是惯坏了!去皇城司,让他们去找!”

“是。”秦都知忙领了命要起身,突然想到什么事又跪下道:“陛下,三宝的生辰宴……”

康定帝:“就照朕说的让木匠雕个雕像!”

“是,是!”秦嵎退出寝殿摊着两手低声发愁道:“这可如何说起啊,宴会上摆座雕像,拜佛吗?三皇子哎,您可真是小人的佛爷啊!”

近日康定帝情绪本就不好,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近期北青又来要滨州扩充他们的冬息所,一年前已与北青有过一战,惨败收场。

十六年前海州惨案乾元殿前砖石里众官员的鲜血还未渗干净啊……

韩中正死前对天嘶声高喊的那句“吾以吾血奏江山,埋尽人间奸佞贼。”还回荡在乾元殿上空。

眼下与北青决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梅旸此时偷跑离宫,乱上加乱啊。

梅旸已经出来十天有余,身上银两早花干净,现下在烟城滞留,离滨州还有些远,所幸换了身藏蓝粗布长衫,黑色头巾,配着他十六岁白皙略显稚嫩的脸竟有些滑稽。

手上举着个破布幡一路游荡,走到路口看到两张破桌子晾在艳阳下,自己索性简单收拾了一下摆了个算命摊子,赚点盘缠。幸好平日里缠着师父讲些江湖故事可以卖弄卖弄。

梅旸站在桌前大声吆喝“财来运转大运红,出门遇上好宾朋,要想求财财也有,要想求利你也行。”

这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斜着身子瞄上一眼,这么个白脸儿也能算命?

子午大街在烟城的中轴线上,是烟城最繁华的街市。

一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青灰长衫黑色巾帽,肩上背黑色褡裢,虽仆仆道途略有疲态,但举动间的皆是如竹的气度。

此时,十字路口的一角被围的层层叠叠,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男子见人群对角阴凉处恰巧有张破桌子,可以在此处支个药摊,于是将桌子及周边收拾干净,摆放好药箱,铺好开方子用的笔墨纸砚。

男子拘谨板正的坐在阴阴的角落,冷着一张略有些尴尬的脸,路过的人都往对角的人群里扒着去看,他这里无人肯施舍一眼,显得冷清凄惨。

男子无奈一笑,医者父母,即使生意惨淡也是好事。

只听那人群里传出清爽谈笑声:“大姐,您这孩子八字聪明,五行伶俐,真乃天选之人,将来必成大器啊。”

男子心想原是个江湖术士,出口便是妄言男子依旧板坐着,听着对面的热闹。

“此命向来志气高,上炕剪子下炕刀,见着活计三分会,无用父母把心操……”一首首莫名其妙的打油诗传到男子的耳朵里。

日落归山,热闹散去,梅旸才发现自己对面也立了个摊子,人长的倒很顺眼,青灰长衫虽旧但一尘不染,独自端坐在那里,清若松竹映寒塘,那多出来的几分书生气,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

梅旸回过身来越想越觉得好笑,一个举幡术士和一个摇铃郎中做对门生意,有意思……

梅旸见对面摊子惨淡无几,再配上郎中的气质真是冰清水冷啊,便想上去打个招呼,顺便逗他一逗,也替对方招点人气。

“敢问阁下可是烟城人?在下的摊子就在对面。”

梅旸对着郎中恭敬施了个礼,郎中碍着面子敷衍的回了一礼,便不再言语。梅旸天生的自来熟,所幸托着破凳子坐到郎中对面,两手支着桌面。

“生意不行,心情不好?你得多笑,放热情些,人自然而然就来了。”

郎中方才将梅旸的戏言妄言尽收耳中,心里认定来者是个江湖骗子,便冷冷的回道:“在下行医救人,只看病不卖笑,阁下有病吗?”

梅旸一听,心想此人嘴上功夫可与自己一博,回了一句:“在下没病,但我见阁下庭前黑云,恐有麻烦会找上,前来替阁下解解病!”

郎中哂笑一声道:“在下行事无愧于心,向来不怕恶鬼邪神,即便有在下可以己治。”

梅旸眼珠子一转笑道:“依我看,你也别看病了,都没人,不如跟着我算命,两个摊子都是咱们的,这个街口就是你我的天下!”

郎中气上胸前睁开眼狠狠瞪了梅旸一眼,冷着脸收起摊子走了。

梅旸半带着挑衅的意味喊道:“郎中明日见啊!”起身将木凳扯回原位,哼着小曲收拾自己的桌面上的物件,清点收入,收摊。

梅旸收拾好银钱举着布幡,买了一布袋馒头朝城隍庙走去,还未迈入大殿,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给寄居在城隍庙的乞丐、流民分吃食,梅旸背着馒头倚在破门上调侃道:“自己无食果腹,还来救济别人?”

郎中起身见梅旸一副嬉皮笑脸的样貌,没做理会转过身去继续分派。

梅旸走近一把抓住郎中的手阻止道:“别分了,给自己留点,我这馒头多用我的。”

郎中一眼不眨的盯着梅旸握着自己的这只手低斥道:“松开!”

梅旸扒拉了两下郎中背上的褡裢:“何必这么凶呢,看你这褡裢里,只够一个人的吃食,都分出去了你吃什么?”

郎中收起拍了两下梅旸扒拉过的地方,冷声道:“骗他人的钱财来行善,善恶不分”,说完独自走到角落里坐下。

梅旸跟上去挨着坐下,道:“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啊,我只是觉得无聊开个玩笑罢了。”

梅旸见郎中不语,又往他身上挤了挤笑道:“明日,明日我跟着你,给你当助手,可好?这几个馒头拿好这可是咱们今日的晚饭,剩下的我去给大家分了。”

郎中斜望着梅旸疑惑道:“咱们……的?”

梅旸扬扬眉道:“对啊,咱们的。”

梅旸利落的将几个馒头塞到郎中手里,起身离开。

“多谢三公子!”

“多谢三公子!”

……

乞丐流民们纷纷起身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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