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镇国公府柴房阴柳氏藏珠述旧因血珀刻字牵沈氏赵珩窥破玄机(1 / 2)
第三章 柴房珠影照冤魂
序言:镇国公府的墙真高。
青砖缝里长着些枯草。
像极了沈家祠堂地砖下。
那些没人管的冤魂。
我站在国公府侧门时。
右手断筋又在抽痛。
比前两次都烈。
像有把钝刀在骨头上磨。
“干什么的?”
守门的侍卫横过长枪。
枪头闪着冷光。
映出我灰布裙上的药渍。
“奉命来给柳姨娘瞧病。”
我举起手里的药箱。
箱角故意露出半块令牌。
是萧澈给的。
刻着个“七”字。
侍卫眯着眼看了看令牌。
又打量我半天。
“进去吧。
别乱走。
府里规矩大。”
我低头应了声。
跨进门时。
靴底碾过片枯叶。
碎得无声无息。
府里真静。
青石板路擦得发亮。
连风都绕着走。
廊下挂着的宫灯。
红得像血。
引路的老妈子走得快。
鞋底在地上蹭出“沙沙”响。
“柳姨娘在柴房。
苏大夫仔细些。
那是个不祥人。”
“怎么个不祥法?”
我跟上她的步子。
眼角扫过廊柱上的雕花。
是镇国公府的族徽。
三只狼围着颗珠子。
“摔碎了国公爷赏的东珠。”
老妈子啐了口。
“还敢哭哭啼啼。
要不是县太爷求情。
早托去喂狗了。”
柴房在西北角。
离主院老远。
墙角堆着些枯枝。
霉味混着尿骚味。
呛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里面。”
老妈子指了指那扇破木门。
“看完赶紧出来。
别沾了晦气。”
她走后。
我站在门外听了听。
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
像老鼠在啃东西。
“谁?”
个女声响起。
哑得厉害。
像被砂纸磨过。
我推开门。
阳光斜斜照进去。
照见个蜷缩在草堆上的人影。
是柳氏。
藕荷色旗袍撕了道大口子。
东珠串没了。
脖子上留着道红痕。
脸上还有巴掌印。
“苏大夫?”
她抬起头。
眼里满是惊惶。
像只被夹住的兔子。
我关上门。
把药箱放在地上。
“刘大人托我来看看你。”
她身子抖了抖。
往后缩了缩。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
说不出话。
我知道。
刘德才毒哑了她。
怕她把东珠的事说出去。
“伸手。”
我拿出脉枕。
放在她面前。
她犹豫了下。
枯瘦的手慢慢搭上来。
指尖刚触到她腕子。
右手断筋突然剧痛。
眼前炸开片血红。
画面里。
柳氏跪在地上。
手里捧着颗碎珠。
珠子内壁的刻字。
是“沈”字的一半。
旁边站着个穿官服的人。
是我爹。
“这珠子……”
柳氏的声音突然清晰了。
在我耳边响。
“沈大夫说。
能救好多人。”
我猛地收回手。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你认识我爹?”
柳氏眼里闪过惊讶。
随即拼命点头。
喉咙里的“嗬嗬”声更急了。
她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草绳捆着脚踝。
“别动。”
我按住她的肩。
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
倒出粒药丸。
“含着。
能让你说话。”
她盯着药丸看了半天。
突然张嘴吞了下去。
过了会儿。
她清了清嗓子。
声音虽然沙哑。
却能听清了。
“你是……沈家小姐?”
她抓住我的手。
指甲掐进我肉里。
“沈大夫的女儿?”
我没点头。
也没摇头。
“你怎么认识我爹?”
“我爹是药农。”
柳氏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砸在脉枕上。
“那年瘟疫。
是沈大夫救了我们村。
他给我爹的药里。
就有这种珠子。”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
“他说这是‘血珀珠’。
用沈家祖传的方子养的。
能解百毒。
还说……还说珠子里有记号。
能认主。”
我的心猛地一跳。
血珀珠。
爹从没跟我提过。
“刘德才为什么抓你?”
我追问。
“东珠到底怎么回事?”
柳氏的眼神暗了下去。
“那天我擦珠子。
不小心摔碎了颗。
看见里面有字。
就捡了块碎片。
想问问刘大人。
结果……”
她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手。
“他说我想偷官物。
就把我送来这儿。
还说要把我送给镇国公。
抵他贪墨的罪。”
“贪墨?”
我抓住关键。
“刘德才贪了什么?”
柳氏往门口看了看。
压低声音。
“军饷。
镇国公让他把江南的军饷。
换成东珠运回来。
说是给宫里的娘娘。
其实……”
她顿了顿。
眼里满是恐惧。
“其实是想运去北边。
给那些反贼。”
北边反贼。
三年前。
赵承嗣就是用“通敌”的罪名。
抄了沈家。
原来如此。
他自己通敌。
却嫁祸给我爹。
“你知道账册在哪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
“记录军饷的账册。”
柳氏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但我听见刘德才跟人说。
账册在……在正妻周氏手里。”
周氏。
赵承嗣的正妻。
那个怀了孕。
却自己灌红花的女人。
“还有件事。”
柳氏突然抓住我。
“沈大夫给我爹的珠子里。
有颗刻着‘七月’。
他说那是他小女儿的生辰。
让我好好收着。”
她从怀里掏出块碎珠。
递到我面前。
“我藏在发髻里。
没被他们搜走。”
碎珠在阳光下。
泛着淡淡的红。
内壁的“七”字。
清晰可见。
是妹妹的生辰。
七月初七。
右手断筋的疼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种暖意。
从指尖直窜心口。
“谢谢你。”
我握紧碎珠。
指尖微微发颤。
“沈小姐。”
柳氏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祈求。
“你能救我吗?
我不想被送给镇国公。
他……他是个魔鬼。”
我看着她脚踝上的草绳。
又看了看柴房的窗户。
“想活命。
就得听我的。”
柳氏拼命点头。
“我听你的。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承嗣的正妻周氏。”
我凑近她耳边。
“她怀了孕。
你知道吗?”
柳氏愣了下。
随即点头。
“听说了。
府里都传。
是个男孩。
国公爷宝贝得很。”
“她的安胎药。
是谁在煎?”
“是她的陪房张妈。”
柳氏想了想。
“听说张妈是周氏的奶娘。
最忠心不过。”
我笑了笑。
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纸包。
里面是些黑色的粉末。
“这是‘牵机引’。”
我把纸包递给她。
“无色无味。
掺在安胎药里。
能让胎儿……保不住。”
柳氏的脸瞬间白了。
“这……这是杀人啊。”
“是救你自己。”
我盯着她的眼睛。
“周氏要是没了孩子。
肯定会怀疑是府里的姨娘干的。
你只要在她面前。
多说几句三姨娘的坏话。
她就会把气撒在三姨娘身上。”
三姨娘。
赵承嗣最宠的妾。
也是周氏的眼中钉。
“到时候。
府里乱了。
我就带你走。”
我拍了拍她的肩。
“要么死。
要么拼。
你选。”
柳氏看着纸包。
手指抖得厉害。
过了半天。
她猛地抓起纸包。
塞进怀里。
“我拼。”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
“我早就不想活了。
能拉个垫背的。
值了。”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