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镜泛血咒现百年怨柳氏设局藏假影冰窖秘卷初露解咒痕暗棋(1 / 2)
第二章·铜镜现血咒
柳氏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时,我才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那面铜镜。
镜面的红光已经褪去,那些扭曲的符文沉寂下来,像睡着了的蛇。我伸手抚过镜缘,指尖触到一处凹陷,是个极小的“柳”字,刻得极深,边缘都磨圆了,显然被人摸过无数次。
妆台的抽屉还敞着半扇,刚才柳氏取药丸时没关紧。我走过去,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天光往里看——最底层铺着块黑布,布上放着个紫檀木盒,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纹,和母亲当年的首饰盒一个样式。
“谁让你动主母的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个小丫鬟,手里端着铜盆,见我盯着抽屉,脸都白了,盆沿的水珠滴在地上,洇出个小水点。
我缩回手,转身时袖口扫过妆台,碰掉了支银簪。簪子落地的脆响里,我瞥见她耳后有颗红痣,像粒没熟透的樱桃——八年前按住我的那个侍女,耳后也有这么颗痣。
“抱歉,手滑。”我弯腰捡簪子,指尖故意碰到她的手腕,冰凉的,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这簪子倒是别致,是柳主母常用的?”
小丫鬟慌忙抽回手,抱起铜盆就往门外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是……是主母的陪嫁。”
陪嫁?柳氏嫁入镇国公府时,我虽被禁足,却也记得她的嫁妆清单,里面明明只有些寻常首饰,没见过这支银簪。
她走后,我重新拉开抽屉,用乌木簪的断口去撬那紫檀木盒的锁。“咔哒”一声,锁开了。里面铺着层软绒,放着两物:一卷泛黄的纸,还有半块玉佩——和我袖中那半块能对上,只是这半块的缺口处,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展开纸卷,是幅画,画的是座宅院,飞檐翘角,门口挂着块匾,写着“柳府”二字。画右下角有行小字:“宣和三年,敬之赠轻鸢”。
宣和三年,是百年前。敬之,是沈家先祖沈敬之的字。轻鸢,该是柳氏的本名。
原来这镜子,是沈敬之送给柳家先祖的。
正看着,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我走到窗边,撩开半角窗纱——沈明轩正蹲在玉兰树下,用树枝划着泥地,他的小丫鬟跟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摇得咚咚响。
柳氏说他是柳家血脉,可他身上穿着沈家的锦衣,玩着镇国公府的玩意儿,眉眼间甚至有几分像父亲。这荒唐的血脉,倒像是场解不开的困局。
“苏老板怎么在这儿?”
沈明轩突然抬头,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丢下树枝就往这边跑,小靴子踩在水洼里,溅了满身泥。他后颈的衣领歪着,露出片细嫩的皮肤,那里干干净净,没有红斑——柳氏果然用药物压着血咒。
“二公子。”我退后半步,避开他扑过来的势头,“怎么不去读书?”
“先生说我病了,让我歇着。”他仰着脸,鼻尖沾着泥,像只刚滚过泥潭的小狗,“姐姐,你能陪我玩吗?我娘总不让我出门,说外面有坏人。”
“坏人?”我想起周小三后颈的红斑,“什么样的坏人?”
他皱着小眉头,手指在胸前比划:“就是……身上有红印子的人,我娘说见了要躲远点。”
话音刚落,柳氏的声音就从廊下传来:“明轩,谁让你乱跑的?”
沈明轩吓得一哆嗦,慌忙躲到我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柳氏走过来,脸色比刚才好看些,只是眼底的青黑更重了,看见我手里的画,脸色又沉了下去。
“谁让你动木盒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小心碰开的。”我把画放回盒里,“倒是这画,沈敬之赠柳轻鸢……柳主母的先祖,和我沈家先祖是旧识?”
柳氏没说话,拉起沈明轩的手就要走,孩子却不依,拽着我的袖子喊:“娘,我想让姐姐陪我玩投壶!”
“不许胡闹!”柳氏的语气重了些,沈明轩的嘴立刻瘪起来,眼圈红了。她看着孩子,语气又软下来,“明轩乖,娘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糖糕。”
“我不!”沈明轩突然跺脚,“我就要姐姐陪!上次那个江南来的苏老板,还说要教我叠纸船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江南来的苏老板,是我的化名,可我从没对他说过叠纸船的事。
柳氏的脸色也变了,蹲下来按住沈明轩的肩:“明轩,你什么时候见过苏老板?”
“就是昨天啊。”孩子掰着手指,“在假山后面,她还给了我块桂花糖,说……说让我别告诉娘。”
假山后面?昨天我一直在花厅应酬,根本没去过假山。
柳氏猛地站起来,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是你安排的人?”
“我刚到京城,哪有这本事。”我盯着她,“倒是柳主母,府里藏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人,该给我个说法吧?”
她没接话,拉着沈明轩就走,孩子的哭声在回廊里荡开,像根扯紧的线。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注意到柳氏的裙摆沾着点松针——假山那边种着松树。
看来,有人在暗中模仿我,想搅浑这潭水。
回到西跨院时,小石头正在门口等着,见我回来,慌忙递上张纸条,是用炭笔写的:“老军医说,柳家有本《血咒解》,藏在废人营的冰窖里,让您务必拿到。”
废人营的冰窖。我想起在那里的日子,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冰窖的门永远锁着,据说里面冻着不听话的战俘。老军医总说“冰窖里有好东西”,原来指的是这个。
“知道了。”我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烧成灰烬,“你去备辆车,今晚我们出府。”
小石头刚走,张嬷嬷就来了,手里捧着套衣裳,是件石青色的锦袍,绣着暗纹:“主母说晚上有场家宴,请苏老板务必赏光。”
家宴?我刚回来,柳氏就摆家宴,分明是鸿门宴。
“替我谢过主母。”我接过锦袍,指尖抚过领口,那里绣着朵极小的梅花,和母亲常用的绣法一样,“只是我晚上还有笔生意要谈,怕是去不了了。”
张嬷嬷的脸沉了沉:“苏老板这是不给主母面子?”
“不敢。”我笑了笑,把锦袍放在桌上,“只是这生意关系到江南的茶叶销路,主母应该能理解。”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既如此,老奴回去回话。只是这衣裳……苏老板还是收着吧,主母的心意。”
她走后,我拿起锦袍闻了闻,领口的梅花绣线里,藏着点极淡的药味——是“牵机引”,种慢性毒药,皮肤接触多了会让人四肢发麻,最后瘫在床上,像摊烂泥。
柳氏这是想留我条命,却要废了我的手脚。
夜幕降临时,雨又下了起来,比清晨的更急,打在窗上噼啪响。我换了身夜行衣,把乌木簪别在腰间,刚要从后墙翻出去,就听见院墙外传来说话声。
“……主母说了,今晚务必让她去不成废人营。”是张嬷嬷的声音,“那镜子里的东西要是被她看见,咱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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