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2 / 2)
禁军揭开他肩头的衣服,只有一块新烙上的烙印,没有胎记,于是禁军摇了摇头,去下一个地方寻找。
“好疼……好疼啊……”程言苏醒过来以后,不住哀嚎着,肩上的烙印仍旧折磨着他,眼泪裹着灰尘在地上积了小小一摊,他哭得撕心裂肺,两手抓着铁笼子的栏杆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脑袋,不停喊着: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为什么没人来找我……
哭到眼泪流干了他就爬到稻草床边,从底下摸出他藏在角落里的玉佩,他高高擡起手想把那玉佩掷到地上砸得粉碎,手却抖个不停,舍不得,放不下。
回忆结束在这里,凌和月颤抖着用手轻轻抚摸着后肩那块已经不会再痛的伤疤,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却还是记得那时刻骨铭心的灼痛,“没关系,都过去了....”他在夜里安慰着自己,起码现在很安全,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除夕夜过后,程府的人仿佛结束了扮演家庭和睦的任务,也没再互相拜年,只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凌和月在院子里闷久了,决定出门透透气,去看看熟悉又陌生的京城。
“言公子。”守卫向他行礼,凌和月颔首谢过便离开了程家,正值正月,街上行人众多,凌和月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慢慢走在结冰的河边。
他早已习惯独处,经常一个人观察世间万物,从来也没觉得孤寂,可今日凌和月漫无目的走在河边,竟然觉得有几分孤单,往日在栖迟村有段云沉和夏淮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生活里充满了趣味,可回到程家之后,却又陷入了和从前一样的枯燥的平静之中。
他走到一处长亭坐下,脑中回忆起许多在栖迟村的事情,和夏淮放风筝,被王霜邀请去她家吃烤鱼,在地里种土豆,想起这些他蹭地坐起,土豆,他和段云沉种了好几亩土豆呢,没人回去施肥浇水会不会全都枯死白忙活一场,明明当初他还期待过收成。
段云沉.....凌和月双肩一沉,靠在椅背上轻叹了一口气,那是段云沉的土豆,不是他的,那也是段云沉的家,不是他的家,他是段云沉的客人,是不属于那里的人,为什么会在意呢,为什么会眷恋那个茅草屋呢。
凌和月起身继续漫步在京城之中,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不算气派的大门,连守卫都只有一个,在打着哈欠。
这里程泠带他来过,是段云沉在京城的府邸,是他被冤入狱之后,作为补偿赏赐给他的,远不及在守秋山的碧海殿豪华,凌和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闲逛到了这里,他转身便走,却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离开程府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闲逛,他出来就是为了来见段云沉的,他忧心段云沉的伤,除夕夜宴,段云沉的脸色很不好,在京城又不像在碧海殿,也许这里的仆人没有那么尽心尽力,会耽误了他疗伤。
凌和月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段府大门,程泠常住程家,这里就只有段云沉一个人,没有苏灯,没有夏淮,他会孤单吗,他也会和自己一样孤单吗?
“程二公子!”守门人见他来连忙打起精神,“属下这就去通传。”“不必。”凌和月想也没想就打断,“我....我自己进去就是了,不用通传。”“哦,好,您请自便。”守门人把门给他打开,凌和月慢慢走了进去。
和程府比,这里可真是简陋,院子的砖缝里长出了杂草都没处理,积雪挂在枝头积了厚厚一层,上次程泠带他来得匆忙,他都没有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
凌和月依着上次程泠带他来的路线,步入后院,这里能看的也就只有那一座假山了,只是其上的流水也冻住,显得格外寂静,他注意到一处半开的房门,露出了白色的衣角,应当就是段云沉了。
来都来了,凌和月也没有再逃避,他悄悄走近。
段云沉在凌和月方踏入院子时便注意到了他,本以为是敌人,余光看清了是凌和月之后,嘴角的笑便再也压不下去了,本来用的是左手拿着勺子舀羹汤,在凌和月一步步靠近的过程中段云沉不动声色换成了受伤的右手,身子也微微侧坐,让凌和月只看见他的侧脸。
于是当凌和月终于走到段云沉身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桌上只摆了几道不算精致的菜,和守秋山的伙食一比实在是差远了,而一身白衣的段云沉,正愁眉紧皱地用他那颤颤巍巍的右手舀起一勺羹汤喂到自己嘴里,而后再颤颤巍巍放下勺子,一手扶着桌子好似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般弯着腰呛咳不止,这场面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凌和月的心像是被谁握住一般生疼,喉咙也发紧,他再也忍受不了段云沉这般落魄的模样,几步上前扶住他,帮他拍背顺气,“你病得这么重,怎么不告诉我?”段云沉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止了咳嗽:“你怎么来了,我没什么事的,不用担心。”
“都难受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凌和月心疼到责怪他都舍不得说重话,扶着他直起身,房门半开,说话时有冷风吹过,凌和月连忙去关上了门,回到桌旁轻车熟路地接过段云沉面前的碗,把羹汤喂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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