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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夜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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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夜宴

谢祯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种逾矩的情思, 不自觉从胸口和眼神间流淌出来,只不过在新君淡然而宠纵的疼惜中,被初冬的寒风吹散了。

农历十一月三日夜, 新君诞辰前夕,在勤政右殿宴请十六子, 以作践行之说。

清月如银盘,光影肆意洒落,交融在右殿摇曳的烛火中。

殿中下设两列,各有五张案几,一案两人同坐, 右首为房津;左首为尹同甫, 前文提过, 乃为尹承安叔伯之嫡长子,与房津年岁相当。这二人都已过而立之年,是十六子中年龄最大且职务最高者, 如今业已成家, 房津任事编修, 算是皇帝近臣,尹同甫在盐税枢任职盐税督使,负责盐务的调配与管理。

右边依次是房津与薛迎颂, 赵元卿与魏肃,王品与张愿, 谢谨与苏玉山。左边依次是尹同甫与徐严, 秦奏与陈时、卫从榆与沈蔚尘、杜列和庄知南。

余下两案,坐着房允与徐正凛, 叶春和与徐正扉。

因这九年来,大家彼此扶持关照, 熟稔亲切。除徐正扉外,尤以皇帝年少,遂钟离遥特令宴上以字相称,不必过拘于君臣之礼。

桌案之间,氛围热闹,文人士子,法度风流,吟诗作唱,无一不乐。

席间,房津看着座下青年,未免心中有种老成之态,遂叹了一句,“岁聿其莫,不觉间,如今竟到作别之时。”

尹同甫笑道,“今日作别,焉知他日不再重聚?座中贤良,无一不有治世之才。”

此言原有求官之嫌,今日大敞心怀,皇帝不拘,便也无碍。房津仍淡淡避过这话里风头,附和几句,便问同案的薛迎颂,“季扬素日务实,将来有何打算?”

薛迎颂道,“族中原有长兄做主,我只帮衬一二。家里有良田荒芜,正巧这几年间,研制了些机巧,打算先试一番。再者,预备划入奉远州下的西界荒田,若是管理得当,可养生民三十万,税目二百万石。”

房津点头,又看向魏肃,因其也是奉远州人,便道,“穆之也将归去奉远?如此一路,可与季扬同行,互相也有个照料。”

魏肃本自秉性明达,闻他好意,便举起觚杯笑道,“若季扬兄不弃,穆之正有此意。”

话罢这几人对饮一杯,魏肃又叹道,“此行归自奉远,已萌天恩,在戍营中谋了边骑尉的差事,想来再见却是难事,心中不舍十分。奈何大丈夫当自强于此,倒不好再提这话,只能今夜畅饮,共叙此情了。”

秦奏素日尚武,勤修兵法,此行归去宗阳,心中也有此意,便笑道,“我将归宗阳,也如魏兄所想,如今谢将军定北已得成效,守北,我秦氏男儿当仁不让。你我虽谋守不同,也算殊途同归。”

十六子中,魏肃、秦奏、谢谨三人尚武,加上一个卫从榆文武双全,如今他二人开口,谢谨又已得了官职,留守上城,大家便将目光望向了卫从榆。

只见他先拱拱手,算作了礼,但俊眉星目却似染了陈霜,无不有憾意的开了口,“卫某不及二位兄长壮志,既为长子,须得以家族门楣为重,此行归去,恐难投戎,只得先依顺家母之意娶妻。”

卫从榆虽出身徽西卫氏,有所萌阴,但因早年丧父,叔伯无不寻衅,意图家业;那家中仅剩寡母并姊妹三人、夭弟二人,因他居上城多年,想必状况更为艰难。

钟离遥素知此子气度心胸广达,为人中直善谏,十分坦荡,因此有意相嘱,便道,“听闻你有一姊妹,正是适婚年纪,名动一州,贤惠有礼,还未曾许婚,不知你既为长兄,可否做得了主?”

卫从榆受宠若惊,一时不敢应答,“舍妹福薄,不知昭平之意?”

钟离遥故意调侃,笑道,“你看座下可有心仪的妹婿,不如挑上一挑,朕给你做主,如何?”

“这……”卫从榆颇不好意思,四下望了一眼,道,“这实在不可。”

沈蔚尘与他同坐,冷不丁的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去看皇帝。

卫从榆顺着皇帝视线,方看向房津,一时未曾领悟,“泽元公子不是已经……”

房津及时打断他的话头,笑道,“糊涂,瞧卫兄想到哪里去了,舍弟如今还未曾婚娶,与令妹年龄合适,泽元有意请昭平做个媒,不知卫兄意下如何?”

房允正支着耳朵细听呢,这会刷的红了脸,连忙朝钟离遥望去,便见钟离遥含笑点头。

卫从榆与房允对视一眼,各自笑开,又同时行了礼去,“二公子气度非凡,前途无量,卫某不胜荣幸,自然愿结此亲,此行归去,须再向家母说明,托人递上八字。”

房津道,“卫兄但请放心,此事我已向家父秉明,一切依礼而行,必定妥当。”

其余人笑起来,正说结了亲家,亲上加亲。

卫从榆一旦萌了荫封,得了助力,便可压卧族中叔伯,实治一州。此门亲实有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之意,有了州府支撑,房家二子也算撇下父亲光辉,踩实了脚底。

钟离遥虽未明封,却也是暗赏,于房家、卫家而言,可谓喜事。

房允因早年见过卫女一面,心中有数,暗自欢喜皇帝实在了解他。因此便一面害羞,一面顺从的敬了卫从榆一杯酒。

王品、张愿二人在此宴中,虽因族中异事担忧牵连,但眼下,却无一人冷落与他们,不仅如此,还颇热切的频频唤他二人举杯同庆。再有徐正扉、叶春和这等惯会做人来事的,此刻相聚,已然散了朝廷腐朽之气,纯粹甚极,只令人忽忆少年时,意气风发,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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