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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除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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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除根

十一月十二日, 阴云密布,起了寒风,方才临近傍晚, 便已生了炉火。

戎叔晚捧着手炉献上去,替君主温手。这马奴就好似天生有这般细心敏锐, 动作出奇的轻柔与珍惜,如侍弄世间最名贵的珠玉琉璃,须用着最精心的呵护和觉察。

钟离遥靠在椅间,另一只手也搁了笔,回过神来看他, “你今日怎么有这空?”

戎叔晚不着痕迹的回道, “小的受命的事儿都已妥当, 再就只能等着。将到主子爷的诞辰,眼见要落雪,待过了年关, 抹了雪花, 山水才能显影儿。”

“嗯。”钟离遥沉吟一声, 道,“这诞辰之日落雪,怎的年年应呢。”

“这等‘天事儿’, 实非小的所能揣测的。”戎叔晚拍了个漂亮的马屁,又替人轻挽起了袖口, “您歇一会儿, 小的替您温另一只手。”

钟离遥自己接过手炉来,自顾自温暖一阵儿, 又示意他不必跪着了,“趁着这次诞辰, 又是谢祯的冠礼,朕也给你放个休沐,如何?”

“将军逢了诞辰和冠礼,尚不松懈,正忙碌着,小的哪敢歇着。”

“哦?”钟离遥一边重新提起笔来批阅笺子,一边好奇笑道,“谢祯这几日又忙碌些什么呢?”

“前几日去狱中看了钟离启,这罪贼点名要见谢将军,”戎叔晚笑吟吟的开口,“尽说些小的听不懂、问不得也不敢说的事情罢了,不知您要不要听。”

钟离遥不以为意,笑道,“你且一五一十道来。”

戎叔晚一一说罢。末了,问道,“主子爷以为如何呢?”

钟离遥手中御笔不停,面上波澜不惊,口中淡淡说道,“不过是钟离启满口胡言罢了,他定是不会去绣宫苑寻的。”

“回主子的话——”戎叔晚笑道,“谢将军,去了。”

钟离遥手中一顿,墨迹污了一个浓重的黑点,此间,他难得皱起眉来,擡眼去看戎叔晚,“你是说,祯儿去了?”

“小的不敢瞒着您,谢将军去罢绣宫苑,又出宫去了趟赵家旧宅。”戎叔晚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正是钟离启拿与谢祯看的那条,他在这节骨眼上,将其捧着献给钟离遥,口中却装傻说道,“因小的字也识不全,未曾听得真切,还得请您自己过目。”

钟离遥细看了一晌,哼笑一声,眉眼愈发冷淡下去了。

谢祯领了诏旨,跪到殿前时,戎叔晚正轻轻给钟离遥捶捏肩膀。皇帝名贵的衣料生出微微的褶皱,在亲昵间也泛起一丝酸意。

谢祯原带着一丝微笑的脸也愈发淡下去了,再看钟离遥,却仍是微微笑。

戎叔晚见此光景,心中十分明白,因而收回手来,乖乖告退了。转眼,殿内便只剩了二人,谁也不曾开口,僵持一阵,就连天色也愈发的暗下去了。

“听闻将军近日去了绣宫苑?”钟离遥居高临下,端坐于斯,终于开口了。

“是。”谢祯擡眼,再见这尊贵而圣洁的面容时,终于为自己过往那些难以自持的迷恋而羞愧难当,他自顾的反省着,如此那般去看兄长,实在辜负他的棠棣情深。

因想到这儿,谢祯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好越发的恭敬,愈发的想要挣开那视线了。

钟离遥似乎发觉他的心虚,冷淡笑了笑,“你倒是说说,为何去那儿?”

“臣弟——弟,去缝制衣裳。”谢祯仍旧避过了他的视线。

钟离遥冷了脸,“谢祯,擡起脸来,看着朕。”

谢祯愧得心中痛苦,只好艰难去看他,一双眼睛渐渐地开始泛红了,“祯儿,在看兄长。”

这副委屈又心虚的神色,令人意乱神烦,钟离遥因而又问,“那你为何又去赵家旧宅?怎么,缅怀故人?你有缅怀之心,却看望朕的氏族,将军这是何意?”

谢祯不语。

钟离遥火气泛滥,却仍克制的问他,“祯儿,朕问你话呢。”

谢祯仍不语,一双眼睛乖顺的盯着他。

到底是让他气笑了,钟离遥道,“你只看着朕,却又不说话,这是何意?朕问你去赵宅做什么?”

谢祯终于收回目光,恭敬跪伏在地上,声音低的难堪,“只是……缅怀故人,并无他想。”

钟离遥冷笑一声,“将军的刀,如今果然强硬,竟连朕也使森*晚*整*理唤不得了。”

谢祯委屈而惶恐的跪行了几步,往他腿边近了近,说道,“弟对兄长之心,日月可鉴,此生绝不更改,请兄长莫要这般,祯儿实在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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