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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线救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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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允呆愣立于原地,双目簌簌落下泪来。

因施力提着人,君主那腕上的筋骨乍现,瓷色的肌肤之下,淡青的血管微微起伏,紧绷之间,隐伏着坚韧的力量。在这挺拔玉立、龙章凤姿的君主面前,房允实在显得手无缚鸡之力。

“公子,你我同窗数载,难道你竟不解允的心?...”

“卿,未免轻狂。”钟离遥松了人,拂袖静立,冷淡的笑道,“若果真有谋逆之罪,又岂是卿可以护照的?若是清白,又何须由你来求情?朕未曾说过一句怪罪,你却迷了心窍,今日这番纠缠,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作弄口舌,搅这浑水....”

房允慌忙抱紧他的大腿,呜咽哭了两声,“公子,不是的,实在不是如您所想。”

“房家到底是高门名流,果真有贤才无数,”钟离遥似笑非笑,“卿今日,既逞这英雄,倒叫朕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你我十载光阴相伴,允常侍左右,为公子驱马牵绳、递水送茶,未有一日懈怠。不论春秋冬夏,凡有一分有趣的、有用的、稀奇的玩意儿、时令吃食,未曾不献于公子——竟不及今日一个毫无根据的揣测吗?...”房允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难以遏制的泪水滚滚而下,就连扯着人袍子的指尖都在颤抖,“果不然...今朝君主登顶,昔日光阴竟如大江东流。允竟成了这般任人教唆、包藏私心的奸佞小人。”

“如此说来,卿倒是无辜的很。”钟离遥拂袖欲抽身,被他死死抱住,遂道,“卿既觉得朕亏待了你,如此抱怨。那朕为这同窗之情,赏你个‘少司尉’,去少司府当差如何?升了官,掌管朕亲身礼宴一众事务,也算顾念你这些年陪伴左右。哦——对,权当作卿的大婚贺礼了。”

房允哭的涕泗横流,心中悲恸,“公子...竟如此羞辱允,权当...此些年,臣错看了您。”

钟离遥拨开人,唤道,“把这房二拖出去。”

房允在殿外又痛哭一晌,那悲声直直传入殿中,“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

君主垂眸看了一眼袍子上的一片涕泗之痕,幽幽叹了口气,“这房二,向来愚钝,脏了朕袍子不说,哭的也实在难看——就连那哭声,也吵得人心烦头痛。”

一直悄无声息站在远处的徐正凛,提笔写:允使帝不悦,帝曰,其人蠢钝,其形丑陋,其声刺耳。末了,他自己批注一句,“实在难听至极”。

他正奋笔疾书,皇帝突然唤了他一声,“这等事还须记下?”

徐正凛呆呆的擡头,呀——太投入,不小心说出了声。

“这等事,便不必记了。”钟离遥忍笑,尽力维持一副威严冷淡的神态,“再者,你这用词也实在苛刻了些吧?其人蠢钝,其形丑陋,其声刺耳.....朕还从未见过史册有这般评语。”

徐正凛腼腆一笑,开始写:帝曰,事不必尽述。

皇帝见他写的认真,苦笑着叹了口气,这贤才若是不能用对地方,便是场劫难。

话说另一头,房允失魂落魄归家之后,正巧碰上房津打书房出来,见此模样,不免念了他几句,“如今大了,更该沉稳才是。”

谁曾想,他这番也不再犟嘴,一头栽进兄长怀里便嚎啕大哭。

房津吓得魂魄尽散,忙忙问他,“到底出了何事,这般失态?”

房允一五一十道来,委屈的哽咽道,“是允鲁莽,谁曾想竟害了全家。哪里知道公子如今铁石心肠,再也不能亲近一分了!全是允的错,兄长尽可打我骂我罢!”

房津踉跄了两步,愣愣道,“何苦打骂...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还不等房津消化了这个消息,宫里又传旨来了,只把他吓得初春寒天里,满额头的汗,忙不叠跪下去告罪,又遣人去知会父亲。

宫里来的人宣了旨意,升任了房允做那少司尉,别的,却一字全无。

房允怏怏谢旨,房津却愣了片刻,转头呵斥道,“这事儿你怎的不说!”

房允忙又把皇帝嫌弃不已的给他升官那岔一一说罢,道,“公子心狠,这个节骨眼儿上,给允升这官又有何用?竟这般羞辱人。”

房津只恨自己不是武夫,不能将他提起来吊打一顿,直咬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个蠢货,皇上这是应了你的求情了!”

房允被他喝的一哆嗦,莫名其妙的说道,“什么意思?”

房津叹道,“那少司尉一职,掌管礼宴一众事务,君主的婚序也在其中。我等直管把慧儿的玉兰贴递上去罢。”

“那君主...当真对姐姐有此心意”房允一头雾水,“可兄长不是说...”

房津无奈叹气,被他的蠢不可耐气笑了,“何谈心意之事,慧儿入宫,但结了亲,我们与君主成了何等关系?若当真有勾连,九族之事,何愁有人做文章?难不成诛九族将君主也算在内吗?再者,父亲大人届时又成了何等身份,纵保不住官位,却也无性命之虞。”

“原是我错怪了,公子实乃天人,有菩提之心。”房允大悟,笑出声来,因激动鼻涕冒起了个泡儿。

房津愕然,竟不发一言,掉头就走了。

几日后,徐正扉闻此消息,只幽幽笑道,“这房二,果不愧是...傻人有傻福。可叫我这等鞠躬尽瘁的聪明人,到何处说理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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