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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背受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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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扉盯着那张惨白而锋利的侧脸,惊觉这马奴似胸中有什么浓烈情愫,难以表述,竟也平白无端生出来一种落寞和震撼来。

他若是个少年游侠,御马轻笑,折花长街下,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他偏偏要蟒座,要天上的辉煌云霞,要世间人跪伏在脚下,乖乖听话。

徐正扉在想,那白云和余晖交织着,分明像是一碗添了菜油水的白米饭——在那衣衫零落、任人欺辱打骂、四处偷盗茍活,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涯中,戎叔晚日日惦念的白米饭。

但徐正扉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盯着溪涧对岸等待的一群兵士,沉默。

正在这时,一箭破风之声直击而来。

戎叔晚警觉御马转向,快速奔逃,为了护着人背对箭矢方向而去,后肩和膝弯各中了一箭。

好在谢祯接应及时,这二人得以逃出生天。

但眼下这光景,戎叔晚浑身的伤肉还不知道撑不撑得住,膝弯那箭已经穿透骨肉,箭簇在膝盖上突出一块,纵是活过来,这条腿也决计是保不住了。

将人搁在床上卧着,那节骨眼上,戎叔晚急急唤谢祯,凑他跟前儿耳语了一个地址住处,“你去找这个仆子,到那时,一切想知的,定都大白于胸。今日将军救我二人,小的也算还了你这人情。”

不等谢祯说话,他便昏死过去。伤的这等重,前后这条路,竟硬是咬牙凭着意志奔逃而来,医师检查一番后,也是啧啧称奇。

消息传回上城,君主勒令,不计代价,必要救回。

因为这个消息,钟离遥握着笺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还是搁置下了。他阖眼养神,沉默了好一阵儿,方才唤道,“让外头候着的人进来吧。”

原来,这是君主的姻亲择选之日,需要钟离遥亲见这一十八个女眷。

这女眷着装有要求,因此色彩和样式相差无几,钟离遥坐在高位上森*晚*整*理,看的有点眼花,他无奈的看了一眼房允,谁知后者完全没有领悟到,反而笑呵呵的问道,“皇上呀,您仔细看看,都十分出彩呢。”

钟离遥遂出了道题,“终黎女子个个擅长织锦,为何当年北上和西征,将士棉衣仍不足穿?”

女眷都哑然失色,左右顾盼,不敢说话,手上捏着君主赐的笔墨,愁容满面。

交卷时,除去那错字连篇、胡言一通或华而不实的答案,最终让君主满意的,只有三人。

其余女眷直言愿意献舞一曲,献歌一首,均被君主回绝了。钟离遥哭笑不得,拿眼色示意房允,房允会意错误,“要不,展示一下呢?”

钟离遥干咳一声,压低声音,“朕是让你做好安抚和善后工作,赏赐些珠玉便罢了。”

房允这才明白,摆摆手,还冲她们眨了眨眼,笑道,“姐姐们宽心回吧,天下好男儿甚多,待会儿君主定会好好赏赐你们一番呢,晚些时候允去看你们。”

女眷退下后,殿堂中只剩下了房婉、庄明意、谢妙音。

其中,谢妙音年纪最小,正是妙龄十八,她刚才呈了个白纸,君主好奇,因而留她来问话。妙音生的样貌英气,许是心性纯粹,故而眼睛明亮、天然直率。

妙音鼓起勇气说道,“小女不知为何,所以呈了白纸。难道与您作新妇,定要学问出众吗?”

钟离遥有些惆怅,叹了口气,“倒也并非如此。”

谢妙音闻此语倒颇欢喜,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小女素闻君主有天人之姿、博学之才,今日一见,又甚仁德可亲,传言果真一分不错,小女十分欢喜,却不知君主,可愿意留小女作伴?”

钟离遥盯着她那张脸,沉默了两秒钟,应了句,“你既愿意,那便留下罢。”

得了应允,妙音便笑着退了,由仆从引着去新居所入住。殿中其余人皆不作声了,只等着听从君主命令,钟离遥这才有时间与房婉说话。

房婉的笺子写的漂亮,办法也正合宜君主心意,因而君主开门见山,“少年时相见,朕便知你甚有才华,如今,因各处缘由受了连累,实在可惜。前尘半点不由人,可后路,尽皆在你自己手中。因而,朕今日只问你一句,你想留在宫中,还是施展抱负?若是留下,朕便立你为后;若是出宫,一切前路艰难,你须自行谋划。”

房婉沉默了片刻,擡起头来,无比端庄漂亮的脸上显出坚决之神色,“小女愿为君主鞍前马后,但非囿于后宫。”

“好!”钟离遥赞道,“朕果真没有看错你。今日改换姓名,暂留宫中,改日朕寻个错处,遣你去他处,你这施展的首要一件事,就是征战所用之棉衣被褥之物,尽在纺织之项,你可愿意?”

“小女愿意。”房婉跪下去,温柔的声音中潜藏着满腹的野心,“小女素知君主圣明,今日既不计前嫌,予我这等机会,小女定不负君主期望。”

庄明意显然没料到这等情况,急忙跟着跪在一旁,“小女愿意跟姐姐一行,求君主恩赐。”

钟离遥讶然,不由得失笑,“好呀你们,竟都是冲着‘功名’来的,朕竟也有遭人嫌弃的一日。”

“君主恕罪。”庄明意道,“女子本不能为官,纵有满腔抱负,又能如何?只能关在墙内,幽怨终生——小女也曾听兄长说过君主之雄才大略,今日一见,斗胆妄言,只想请恩,为君主效力,做些本该做的事情。”

“你兄长?”君主略思忖片刻,悟道,“原来你是庄知南的姊妹,他在东宫作舍人时,可不是那等爱慕功名之人呐。”

“兄长如今已拒绝了萌阴,去山中隐居了。”庄明意谨慎道,“小女不才,愿取一分功名,这番轻狂,还请君主饶恕。”

“不必介怀,朕并不怪你。”钟离遥平静道,“如今之景况,只能委屈你们这等失了名声去做事,待到他日,朕定给你们个机会,光明正大,出入朝堂。”

二女子齐齐谢恩,“谢君主恩准。”

待人都散了,房允才凑到皇帝面前,问,“公子呀,您这到底是选妇还是寻才啊——允更糊涂了,那姐姐和明意都去做事了,岂不是要封了妙音作主中宫呀?”

“朕头疼的很——你不要嚷嚷了。”钟离遥沉默两秒,“再过些时日再说吧。”

“哦——那看来是了,妙音好福气!公子呀,原来你喜欢妙音这种的女子呀?”

钟离遥斜睨他一眼,“这种女子是何种?”

“其直白天然,堪比谢将军!”房允摇摇头,“啧啧”的感慨着告退了。

德安望着愣神的钟离遥,又回忆着那张有几分谢将军少时神态的妙音小女儿,一时间不知劝也不劝,说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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