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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情至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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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情至深

壹守着君主几日, 有时陪君主练剑,有时就安静的候在一旁,看君主落寞出神。

偶尔壹轮值不在, 便唤其他人守着,君主的凌岳挑穿无数伤口, 那剑锋一日胜一日的狠戾,招招致命,却又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

除了壹,轮值的鹰爪军,多少留了些血痕与伤疤。

君主惯常在血光里微笑, 总像是心中搁了些怨, 只等着一剑挑穿什么人的喉咙。

就这样又盼了些时日, 谢将军不仅诞辰未归,就连年关,也不曾传回信儿来;因而, 那日子好像越发的寒, 那夜也越发的凄凉与幽深了。

四处欢喜的布置着, 君主失神的坐在案前,搁下那堆积批阅的奏笺,从一旁取出压在br />

“祯儿念切”四个字写得尤其认真、用笔浓重、墨迹深深。

君主伸出手指, 去抚摸捷报上的落款, 那指尖好似生了凉意,颤抖着, 又好似被浓情烫到,轻轻缓缓, 一点点的移动着。

北方落雪,如兄襟上腊梅,祯儿念切...

落英缤纷,如兄簪上珠玉,祯儿念切...

夜月如钩,瑶光满怀,只欲思兄,祯儿念切...

在无数的战报中,有一封是谢祯的私书,独独写给他的兄长。那信很长,不知被人读过了多少遍,有一段因为指尖摩挲的久了,竟已有些模糊了...

那些模糊的字,是这样写的:

兄长为何许久不来祯儿的梦里了?睡下去,除了砍不尽的人头,便是杀不完的敌军,竟看不到一株梅,闻不到一缕香。

兄长若再不肯来梦中与祯儿相见,祯儿的眼泪,恐怕就如大江东流,潺潺无尽头了...到那时,纵是横舟漂泊,祯儿也要去见兄长。

祯儿看《诗》时读不懂,如今才明白,原来相思竟是这样的苦。

然而,自谢将军长大,便许久不曾说这样的话了。

他规矩学的那样快,礼法行的那样好,满口的君臣,日夜的进退有度——唯独将他兄长那埋在胸中的、一颗泛着苦的黄连心、淌着血的相思窍,给遗忘了。

钟离遥看着信,却无故落了双目的雨——那信被氤氲湿了,又被指尖珍惜的拂去了。他那疼惜着疼惜着——忍了又忍、念了又念、想了又想——分毫不敢去惦记的人,平白叫些轻浮的浪子哄了去。

钟离遥分明是想克制着,给他搭桥铺路,给他添置戎甲、给他金银官宅,要他风风光光,站在高处,作个举世无双的少年英豪,作个震慑四海的簪缨将军,作个天下人尽晓的、受尽了宠爱的帝王亲臣。

除了帝王的深情,他的祯儿,配得上天下最好的东西。

都要给他,都欲给他!可是.....唯独不舍得令人作个宠臣,平白牵制、抑或伤了他。是啊,锁在眼前儿固然好,却也如断了根儿的梅,总有油尽灯枯的一日。

他希望自己的祯儿,那乖巧勇敢的祯儿——静静的长在土地里,迎着风雪,飒飒的开出一朵鲜艳的花——而自己,是来浇水施肥的农人,不是堪折花枝、收怀自赏的游子。

所以,他那伸出去的手,每每都颤抖着敛回了袖中。

可是,祯儿何故如此——伤朕的心呐。

那圣洁而寒凉的面容,生了一抹怅惘,眼底的浅红渐渐浓重,又缓缓消退。

德安候在一旁,不知何故,就拿绢子暗自抹了好几回泪。

老奴才眼窝子浅,这会儿心疼的很。君主自小就由他看管、追随着,那全天下人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日又一日的长大,就好似没有愁苦、没有忧虑——

可事实却不尽然,母族凋零、中宫花落,朝堂暗流涌动、四海虎视眈眈......那一桩桩、一件件,晾在青天白日下的光辉,使民生受益,使商贾富庶,在各色焦灼目光的注视中,是怎样的筹划和盘算,是怎样的疲倦和隐忍。

别人不知,可他这老奴才尽知。

“主子爷,今宵还未用膳呢,饭菜都热了三遭了,求您就吃点吧。”德安说着忽然又抹起泪来了,还有点置气的意思,“要不然,您就遣老奴去,老奴也去江阜瞧瞧谢将军去。”

钟离遥让他逗笑了,淡淡回转身来,“哪里有你的事儿,朕不过是胃口不好,又睹物伤情罢了。”那脸上的笑缓慢的又落下去了,“祯儿四海奔走,日后,这等无法团聚的日子,多着呢。”

德安那泪落得滴滴答答,帕子都捂不住。

“朕哪里能次次下诏,将人从千远万里的地方,唤回来呢。”钟离遥轻笑一声,却反过来安慰他,“老奴休要再哭,到底是朕,还是你也想祯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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