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倥偬(2 / 2)
“是我心狠。”魏肃坦诚认错,“好相公,是我胡说,竟只想着保全相公家人,一时忘了这四处的生民。”
“你没忘。”薛迎颂哼笑道,“你是非要叫我自个儿说清楚、说明白,免得日后拿这事儿怨你。”
魏肃笑着道,“果真是个玲珑的人儿,什么也瞒不住你。”
“你我相知,也不是一年半载了。”薛迎颂道,“在东宫相伴这些年,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说的叫人羞愧了。”魏肃轻驱马,悠哉前行,临着道旁折了一枝梨花,当做簪子,轻轻给人簪进发里了。那素白飞扬的梨花,五个花瓣在风中轻轻颤抖,如蹁跹的蝴蝶,叫人怜惜又欢喜。
薛迎颂别过脸来,大方问道,“颜色脱俗,作发簪可好看?”
“好看。”魏肃盯着人多看了几眼,心底热腾腾的问,“见我表达心意,那样热切,为何相公倒不吃惊,也不见生气埋怨?”
“若我生气埋怨,或者吃惊赶你走,你倒开心了?真是个稀罕事儿。”
“不不不,我只觉得,好像季扬全都知道,只等着我说似的。”
“是了,我全知道。”薛迎颂笑道,“只是见你不说,不觉得你认真。干活倒是勤快,那嘴却像是没了缝儿的蚌,只管咬死了不吭声。我是个实在人,不想那些虚名浮利,只顾好自己眼前的土地田亩——也不愿闹什么别扭,瞻前顾后,不敢承认,伤了自己,也伤了人。”
薛迎颂顿了顿,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我是想说——”
“季扬不必多说,我明白,我也满心只想着跟你过踏实日子。”
“你倒是会拿捏人话柄。”薛迎颂笑着摇头,随他在春日的淡金余晖里又转了这阔行的官道,偶尔也有小娘子、农夫认出他来的,只笑着打招呼,“相公,好兴致。”“相公好样貌,可衬这等别致的簪子呢。”
二人过了这一日,又照常忙自己的事务,又至五月,魏肃与人干活洒扫、共饮米酒,五月转瞬去了半数。
“薛相公,魏大人可在你这儿?”
远远的田埂上,有兵士扯着嗓子喊。
魏肃忙出门去迎,听着跑腿的兵大喊,“魏大人,上城好信儿——!绣儿将军胜了!恩邦灭国,押着陇桑凯旋啦!”
魏肃急忙转身,趴在门框上瞧着人,那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彩,“季扬,恩邦灭国,绣儿押着陇桑凯旋了!”
薛迎颂挑着菜苗,笑的眉眼弯弯,“待我忙完,立刻写信与昭平。”
“快别忙了,”魏肃闯进门去,丢下人的菜苗,拿衣裳拨了拨人手上的水痕,“现在就写吧,我还想去一趟上城,亲自去给君主道贺呢,可惜这儿不能离人,你将我的那一份欢喜祝贺,一起添上!”
薛迎颂失笑,“好好,我这便写。”
不日后,君主收到奉远寄来的信件,那字字句句,倒比他还要欢喜,再看落款,大方的写着两个人的姓名,不由笑起来,“这二人,倒是趁着天远,过起耕种的太平日子了!”
章绣儿站在殿里静待他读完信,小女儿还是往日那副笑盈盈的模样,眉眼飞扬,眸光亮的如星子,“君主,绣儿看你,变得更好看了呢!好久不见,这个消息算作见面礼,可能讨您的欢喜?”
钟离遥笑道,“绣儿还是往日模样,朕倒要羞愧,当年没舍得赠你那指环了。”
“嗨,君主偷偷赠与将军了,绣儿全都知道,”章绣儿扯扯袍子,依旧笑着,“我那时还不懂得深意,现在知道了,哪里还能不知羞呢。”
钟离遥也笑着颔首,“绣儿今朝凯旋,想要什么赏赐?”
绣儿反问,“什么都可以吗?君主可不能食言。”
“只要不过分,朕一切都允。”
“好呀,那绣儿想要几个夫君,别的男子也有妻妾,我也须有。”
钟离遥一时没反应过,几个夫君?也有妻妾?他仔细的琢磨完这句话,问道,“绣儿是想要个好郎君,可是这意思?”
“不是一个,是几个。”章绣儿道,“男子建功立业,可有官爵,有金银,有美姬妾——绣儿要的,是和他们同等的待遇,如今官爵金银,君主都赏了,只剩这一样——他们姬妾可要三五个,凭什么绣儿的夫君不能有三五个。”
钟离遥‘嘶’的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这……”
果真是个难缠的小娘子,这,这——还真给朕难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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