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孑孓挑剑(1 / 2)

加入书签

孑孓挑剑

上位者清冷的声线, 映着俯身垂眸那一个微笑,不知觉间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与皇兄共享同样尊贵的血脉,因着血脉, 共享那世人俯首称臣的敬颂,孑孓挑剑所带来的忠义华光——他钟离启, 真的也唾手可得吗?

他也能和面前之人一样,端着身骨,站在高处微笑着,拂落一身寒风雪吗?

钟离启颤抖了声儿,“皇兄……”

钟离遥默允似的含笑点头, 只透过一双目, 落下三分真假难辨的柔情。

钟离启因着急, 挺了挺身子,又费力的将头搁在地上了,他也不知怎的受了触动, 那眼眶涌出两行热泪来, 横过鼻梁又砸落在地上了, 那两行泪后边儿,是难言的悲戚和不平的幽怨。

“皇兄,这么多年, 启儿一事无成,就连造反, 也像无能又难堪的挣扎, 到头来,还想要奢望与皇兄站在一处, 瞧瞧那风光,”他强忍住泪, 哑了声儿,“母妃舅舅都是为了启儿,才有今朝的下场,皇兄,启儿劝舅舅搁刀投降,求你饶他这一遭,只杀了我罢。”

瞧着钟离遥背过身去,信步朝榻前的身影,他急言道,“皇兄,杀了我——舅舅便也只得安守本分,再不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一向不将他放在眼里的。”

钟离遥顿住,回首微笑,“启儿,你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儿可想。朕让你做选择,不曾许你提条件。”

钟离启偃息不语了,只是那泪,还止不住的流。

那榻前焚着一段香,原是钟离遥在东宫时便常用的味道,幽煦圣洁,如雪后刚绽开的春枝,朦胧而沉静的流荡在殿中。

谢祯换了一身黑裳戎袍,胸前张牙的金丝麒麟皆是精细刺绣勾边,越发显得人挺拔无双、傲骨天成。

“兄长——”他只瞧见人,眉眼便软和下来了。

他就那么跪着,将脑袋枕在人膝上,神情缱绻着问道,“兄长为何敞了殿门,请贼子进?平白落些血腥、沾了污秽,恐怕配不上这等香气。”

钟离遥拨弄着人的下巴,笑道,“沾了血腥,就罚你给朕清洗。”

“若是没有呢?兄长可会赏些什么?”

钟离遥忽然笑道,“朕还没问你,这会儿怎么又叫起兄长来了?前些日子学人家唤‘君主’,比着人臣的做法,也甚是乖巧。现今过了个年,又变了呢。”

谢祯吞了声,一双眼睛盯着人看,因忆起一顿缠绵的年夜饭来,只幽幽的生了浓情,“君主是将军的君主,兄长是祯儿的兄长。”

钟离遥笑了,“你倒是跟朕学会了。”

当年他与钟离伯争那“父皇与父亲”,今日便有谢祯论起了“君主与兄长”。

谢祯伏在人膝上,呼吸都落在那精细的锦缎上。钟离遥忽觉得那一小片潮湿和热雾烧灼,胸口一团焰尖撩烧的喉咙也发烫。

那手指便从下巴摩挲到了唇边,像吹落梅上的风雪,像拂洒刃上的血雾,柔而缓,那动作里总似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深处是些什么呢?

谢祯察觉,却总也捕捉不到。

谢祯当然不知那深处是他兄长日夜煎熬的心血与相思,全只当是,君主临照四海所生的天然的权威。

他也是天然的——向这样的权威屈服,便含住了那指尖,缠绵的舔。

那指尖一颤,便任由他裹缠着了。

热盈盈的夏天,桌上的白瓷玉碗里还盛着几粒冰块,带着水渍被填进了将军那作弄的口舌之中。

凉热难耐,他吞咽着去追逐那手指,渐渐地,烫的冰也化尽了。那手指叫人咬噬品尝着,连指缝也缠着几缕晶莹的津液。

钟离遥微微扬起下巴来,露出喉间的漂亮弧线,也仅仅是微微的一声喟叹,便垂了眸子,似笑非笑钳住了人的下巴,“祯儿,今儿有些顽劣呢。”

谢祯闷声靠在人膝上,沾着水光的唇意犹未尽,便也弯起来了。

声息低沉然而浓重,不知怎的,钟离启在泪光中瞧着远处重叠的身影和诡异的沉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豪不犹豫的出声,“皇兄——”

“……”

他只能看见谢祯跪直了的背影顿住了,继而慢慢回转过来,一双冷湛的眸子紧盯着自己,难得的幽怨和愤恨。

“谢祯,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皇兄说了不杀我。”

谢祯重重的呼吸一声,随即站起身来,“谢某只恨,前日没一刀割了二殿下的喉。”

钟离启哼道,“我命不该绝。”

谢祯那刀就在手边儿,寒光闪了两下,钟离启终于改了口,“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难道还不行吗?!”

谢祯又凑到君主面前儿,瞧着人家那张光辉漂亮的面孔,心底又落寞起来。便只握着钟离遥的手,落在自己眼睫怪他。”

钟离遥也压低了声音,轻笑着哄人,“别样的簪花傅粉,哪有祯儿这忠勇伤痕,来的好看?瞧瞧,多威风神采的眉眼容貌,叫人看了只心生喜欢。”

谢祯露出一种小孩儿挨了夸奖的自豪神色,笑眯眯的应了一声,遂退离榻前,躲到一边儿去擦拭刀锋了。

擦着擦着,他便擡眼瞧钟离启,再擦着擦着,他又瞧了一眼。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