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不爽(1 / 2)
报应不爽
殿里跪了五六个薛氏族里的要人, 皆有品衔,身着官服,端正的伏在地上, 姿态谦卑,两股战战。
薛明风告罪, “薛氏族人叩请君主圣安,长兄谋逆,我等愚钝无知,实在罪该万死,今特来请旨, 请君主降罪。”
钟离遥顿了顿, 左右瞧了一眼, “薛迎颂可在?”
“这…”薛明风微微直起身来,犹豫一下又伏了回去,“君主恕罪, 他在殿外跪候。”
钟离遥唤人, “请薛相公进殿来, 分明到了,跪在殿外是何道理?”
“小弟衣冠未正,还请君主恕罪, 让他在殿外跪着吧!”薛明风忙跪行几步,“恐怕失仪。”
钟离遥摆手道, “无妨。”
薛迎颂本来远远跪在殿外, 接了旨,便站起身来, 挽袍入殿。大家好奇的瞧了过去,映着光晕, 一个青年站定殿门口,衣衫朴素、革带草鞋,腰上勒着一道麻制腰带,显得寒酸,草鞋上的泥污干透,走路便碾碎土尘,不像名门世家,倒像乡野村夫。
“薛迎颂叩见君主,接旨后来的匆忙,未能更衣正冠,殿前失仪,请君主责罚。”薛迎颂跪在后头,“本值农忙,小民正侍弄田里的庄稼,麻衫草鞋利索,脏污损坏也不心疼,故而今日这样的装扮,因怕惊扰了君主,所以不曾进殿来。”
“听说,季扬侍弄庄稼颇有成效,那粒子结的一颗比两颗大,耐旱又不怕寒,可有此事啊?”
“这才是第二岔,小民将那硕大的种子埋了土里,今年若有好收成,便可见成效,到那时,沃野千里,不愁填不饱肚皮。小民本想等收成后再禀告君主,却不想……”薛迎颂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今儿是来告罪的,“啊,君主,小民多嘴,今欲告罪,祈求君主网开一面,待收成了再将小民下狱。”
“你们薛家族人众多,尽皆杀之,保你一个,朕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君、君主,”薛明风都吓得结巴了,煞白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来,“君主饶命啊,我们族中上下几百人,并不知道长兄谋逆之事,那一族老小,都是清白无辜的。”
“薛珉调兵、勾结,那样的声势,你岂能充耳不闻?朕看你,分明是知情不报,只图在后面捡个便利。他若成了,你是功臣,他若不成,你便承继了你兄的萌阴。”钟离遥笑道,“薛明风,朕原来瞧你,也是个才子,今日看来,不过是个糊涂人。”
“还有你们几个……”钟离遥冷笑,“天远路遥,真当朕眼目不及?欺压乡民、鱼肉百姓,最爱做些欺男霸女、勾三搭四的勾当,朕岂能饶你们?薛氏族中,也就出了薛相公这样一个明白人。”
“君主饶命啊,君主,我们往日里昏了头,全作的是下贱勾当,日后定会洗心革面,为您守好这方土地。”
“是啊,君主,求您饶了我们的性命吧!族中老小、家中妻儿,尽皆是无辜啊。”
钟离遥似乎不为所动,“来人——”
“君主啊君主!”薛明风扯着夭弟的袖子,“季扬你说句话呀!”
薛迎颂拨了拨袖子,搓掉一层土灰儿,在钟离遥探究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了。
“君主,今日,您若震怒砍几个头颅,杀之也不足以平怨,四海不过多几具白骨,全无用处。要不然,您网开一面,剥了人的爵位官衔、收缴了人的金银铜钱,遣了他们作庶民,给小民这庄稼地干点活罢!”
见钟离遥微笑着不说话,薛迎颂又道,“现今,小民的地里忙不过来,正缺人手,等明年四野里播种,就更不用多说了——好歹也是族人,给小民帮个忙、打打下手,总还是行的。”
薛明风忙磕了几个头,“是啊是啊,君主,您饶了我们的性命,让我们戴罪立功,去种庄稼吧,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君主饶命,君主开恩呐!”那头都磕破了,“小的种地,给君主种粮食!”
钟离遥瞧着好笑,“肚满肠肥,朕瞧你也不像下地干活的料子。”
薛迎颂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君主万不能以貌取人,有些胖人下了地,也是一把好手呢。”
那人忙道,“是是是,我、我,我给薛相公打下手,一定勤快利索,我实在不知薛珉谋逆的内情,更无调遣兵甲的本事,君主是仁君,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薛迎颂擡起眼前,细细瞧着人笑,那神情分明在讨一个恩准,钟离遥笑罢,便摆摆手,“这事且搁下不谈,薛相公在宫中住上几日,待朕想清楚了,再做定夺。”
“这…那…那我们几个……”
钟离遥哼笑道,“宫里可没那么多位置给你们几个,倒是那律司府,还有地方儿,几位就将就待上几天吧。”
薛明风难得此番狼狈,在被人拖下去之前,扯着小弟的袖子,“季扬,你可一定要为兄长说些好话啊!薛氏上下,就全指望你一人了!”
“是啊,薛相公,你就原谅我们往日无礼,替我们求一回情吧!”
薛迎颂叹了口气,在一片寂静的大殿上,说道,“君主,小民两日都没吃饭了,现下,只想先讨一口吃的。”
钟离遥失笑,“罢了,诸卿退朝吧,薛相公随朕用膳。”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殿过连廊,谢祯忙跟了上去,“兄长,我也没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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