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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章] 溪客天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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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和秉了息,手指紧张的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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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老爷却不知内情,只当他好奇,便道,“正是了!就怕主子从我等口袋里掏银子,历来往,连‘债台高筑’①都有的奇事儿,更况乎做贼了!只要脸面的光鲜在,哪里防得住啊。”

叶春和忙制止道,“君主执政数年,气象更新,你我有目共睹,何故这样污蔑主子。”

“这也难说嘛。”赵老爷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只是‘偷’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我瞧着,这倒像‘惦记’,到时琢磨透了再洗劫一空,岂不是平白连累上脑袋?!”

那位被点名的“大贼”和“强盗”,此刻正端坐着,唇边微笑沾了潋滟水光,眼底琥珀色的光影似酝酿着某种难言的复杂情愫。

片刻后,他出声了,“为银钱屠戮商贾,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君主竟糊涂了不成?既开了革新的门,各家聚在一起和气分钱,月月有、年年余,纵不为他的腰包,也足了百姓吃穿。这样的好事,难道也不愿意?”钟离遥气定神闲的饮了一杯酒水,“各位都是买卖人,也知道商会的利害之处,若有主心骨、挑大梁,东家缺西家补,相互帮衬,何愁赚不到银钱?”

众人环顾相视,一时没了声,“这……也倒……”

钟离遥盯着那揽着娇娘子的武夫,意味深长的笑道,“将军应该更熟悉了,也不替人说句话?”

“今日能来宴上闲饮,便是主子的宽容与恩德,何须靠那浅薄的言语?席间不信的尽管躲开,这样天大的好事儿也不愁无人应。现今是自愿的,都要抢破头;他日若是定下商门的规矩,再有后来者,跪断腿也争不了先。”谢祯悠悠开口,“若不是有这身官服,谢某早就寻人搭线做买卖去了。”

叶春和与一众都轻声笑了,“两位都是明白人,一语道破了玄机。”

“若是如此,我等也愿意争一争先。”赵老爷忙问叶春和,“此事不正是老弟你来张罗的?可否给我们行个方便之门?”

“这……”

“哎,老弟莫要推脱,”赵老爷道,“若是上下打点,需要出钱出力的地方,也无妨,叫我们跟着你也沾沾光,今儿这样大好的日子——”

周公子笑道,“赵老爷实在心急,大敞的船廊,却给人家司会大人挖坑跳,传出去,大家可都洗脱不干净。正是大好的日子,才不能再提这茬!”

赵老爷悟了过来,“哦,哦对对,是我糊涂了!改日、改日登门,你我细谈。”

叶春和忙举杯,寒暄道,“现今商会的事务,我虽有心出力,但仍归州府管辖,又有徐郎把关,一应事务也做不了主!诸位若有心谋混个面熟,还须等选了商会主使,寻他再谈。”

小公子问道,“这便怪了,举国最大的财主当属叶家,贵府老爷若不出面,便是公子你来主持大局,怎的还要寻问什么‘商会主使’——纵是别人有心,也无有那魄力啊!”

“是了是了,依我看,这‘商会主使’的要任,非公子莫属。论这官才职署、论那买卖心经,哪一样,公子不是头筹?”

“诸位慎言,”叶春和作出一副‘好事将近’的姿态,“主子还未下定论,待哪日你我缴了契,若是有心擡爱,正经举荐才是合宜的。”

“那是,这事儿还请司会放心。”大家那神采飞扬、眸子亮光闪着,分明在说“这事小菜一碟,包在我们身上”。

叶春和笑笑,点到即止,“哦对了,今儿给大家备了一出歌舞,可有兴趣瞧瞧?”

“这是自然,饮酒聊天,岂能没有歌舞助兴!该不会是相寄公子吧?——那简直……”

旁边人扯扯他的袖子,说话人忙把后头的“太好了”三个字咽了下去,“嘿嘿,只要是司会安排的,我们都喜欢。”

叶春和拍拍手,暗自瞧着上座两位的脸色,只等着把歌舞唤了上来。

霎时烛火一闪,船舫里暗了几分,穿廊和船只的外壁却亮起来灯盏,打了琉璃罩子,光彩绚烂,那两边的船只鱼贯涌入一群娇娘子,外域的衣衫,腰间琳琅作响,露着妩媚红唇与腰肢,眸光映着影绰,越发显得风情动人。

娘子们赤脚缠着红凌,踏入碧绿的荷叶盏中,那身躯轻盈,如作掌上舞,风间有暗香盈袖。

“唔——”长而低的惊叹声。

小公子扑到船舫大敞的窗前,笑盈盈瞧着,打怀里掏出金银锭子抛出去,那金银亮光散落在碧绿的荷叶上,显得别致而奢靡。

锭子抛的无趣,干脆又解了腰间名贵的玉佩、珠带,往荷叶上抛掷,“娘子接着!孝敬美人儿的!”

那娘子轻巧接过,往胸衣间塞了,又含情抛了个媚眼过来,只柔柔一笑,差点勾了人的魂儿。

钟离遥含笑瞧着,他赏过人,但没这么赏过。

眼见那公子老爷们因喝了酒,暗处花了眼,抛掷不准,金银锭子扑通扑通落了水,溅起一道道波纹,再不见了,却听不到心疼,只听得见那千金买笑的怜惜,“锭子没福气,不能伺候娘子,瞧我换个有福气的!”

“给美人买簪花!”

“噗通!”

钟离遥收回眸来,笑着摇头,一听就知道是锭大的又落水了!

席间光影暗,谢祯悄不做声摸住了人的腕子。

“?”钟离遥回眸,盯着他低声问,“将军这是作何?”

谢祯摸索着往人的手心里儿塞了一锭金子,那声音低哑着笑,“谢某也想给公子买簪花。”

“好个不知廉耻的武夫。”钟离遥笑骂,“吾回去赏你杖子吃。”

谢祯轻轻笑了,那温热的大手裹住人不放,恨不能给人攥出汗来,“我给公子暖暖手。”

钟离遥抽了两下,见他不动,无奈笑道,“快松了,你瞧那中间的娘子,盯着你看呢。”

闻言,谢祯方擡起头来,果见中间一个姿色最卓越、得了最多赏银的娘子,一面舞着绫罗,一面朝这儿看着,那媚眼如丝,姿态如柳,见者无不倾心。

那娘子着水绿色绸缎裙,红色一寸抹胸,堪堪遮住春樱。

“美人上岸与我好——!今儿万金求娘子赏杯酒吃。”

一曲终了,娘子们急急的掀了裙子打穿廊入舫内来,正中那娘子名唤安姊,大家只娘子、安姐儿的唤她。安姊携了衣襟的几粒水珠当众跳了几个舞步,凌波微步的仰卧在谢祯案几前,那腰一弯,只扶起酒壶替人斟了一杯,斜斜的酒线沿着腰身淌入杯爵。

“嘶——好个美人儿。”

座下垂涎三尺,紧盯着谢将军那无甚笑容的面孔,到底只敢压下去了。

“将军威风,赏我一杯酒吃可好?”安姊举了杯递到人唇边,笑道,“若是醉人,今儿还劳烦将军送奴家归去呢。”

谢祯扶着酒杯一饮而尽,回眸笑道,“今日谢某有要任,须送昭平公子归去,无有闲暇。娘子——改日再来吧。”

人前那骁狂的气派,岿然静坐的身躯,只余那抹笑,也冷淡如秋霜。

拒人千里,偏讨娘子的欢喜,“这也无妨,奴家愿伴着将军。”

钟离遥难得受了冷落,面皮儿上却不见恼,只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无须劳烦将军。”

“那奴家,就先谢过公子了——”安姊在案几上翻了个身,姿态优雅,只伸手去摸钟离遥的下巴——

猛地,娇柔的腕子被武夫狠狠钳住,那笑隐没了,“公子森*晚*整*理尊贵,娘子勿要失礼才是。”

安姊吃痛,却仍是娇嗔着,冲钟离遥抛了个媚眼儿——钟离遥颔首微笑,那武夫却不淡定了,眼底情愫压不住的浓郁,“座下想送娘子归去的多不胜数,请娘子自重。”

叶春和打了个圆场,“安姐儿,莫要缠着将军与公子,他二位还有要事,无法久留。”

安姊狡黠道,“若将军唤我,奴家随时相陪……”

谢祯松了人,又擡手松了松襟领,兴许是吃了酒的缘故,直觉胸间滚烫。喉咙发紧,满心的燥热——眼瞧着公子那微笑的唇,越发的线条分明,忽忆起那触感——软香清甜。

酒过三巡,谢祯与人起身告退,正欲开口,只觉一阵热雾。

“将军吃了多少酒,瞧着脸红,这便醉了?”

谢祯灵光乍现,冷声招了招手——待那安姊近前,只一把擎了她腕子,便大踏步出了船舫。

见他毫无怜惜的甩开人在岸边,唤侍卫去辖制,方才又回身来迎,钟离遥微滞,低声训斥,“吃了几杯酒,竟耍起疯来了?”

谢祯压在人耳边,犬眸湿润委屈,“兄长,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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