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如许(2 / 2)
“也不全是……”谢祯严肃道,“兄长也如那供奉在庙里的菩萨一般,有清净圣洁的宝相,端的不敢叫人亵渎。”
“那朕就更不能叫祯儿私藏在心里了,”钟离遥失笑,“若让人供奉进了庙里,岂不是要去体察人间疾苦,哪敢为了祯儿,多留一晌呢!”
“不、也不像,”谢祯忽然改了口,“祯儿忽然觉得又不像了,兄长,且再多……!”
“不像也得走了,指不定此刻——朝中那心眼明亮的人,如何骂朕呢!”
“可……”谢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眼瞧着人叹口了气,“说来正是这样,实在不能拦着兄长。”
不等钟离遥答话,他又反应过来了,问道,“朝中现在何人……”
谢祯想不出个合适的词来,权柄之间的微妙正在此处,既无有什么人能替他掌那华权,也无有什么人可替他坐那宝座……
钟离遥解道,“如今政事由姝儿打理,城中的风吹草动有房津关照,太傅、太保压制,再有徐戎二人唱个红白脸,举着刀四处里巡查……应无什么大碍。”
提起姝儿,谢祯又黯淡了神色,“姝儿可还好?那样的伤心之下,还要撑持国事……实在是谢祯不好,没能……”
“这怎么能怪你……”钟离遥叹了口气,“姝儿如今有孕在身——”
“有孕?!”
“正是,朕许她在宫里养息身子,再有处理些政事,已嘱咐过,只处理那紧要的便是……现今太平无事,底下人都心眼明亮,最知进退,她若有拿不准的,也只管搁下,应当还算应付的过来。”
那一副吃惊的神色收不回去,由着他怔怔的,“兄长,你是说,姝儿有孕了?那岂不是……那岂不是建州、建州的孩子?”
钟离遥无言以对,“……”
谢祯怔着不是是在想什么,总之想着想着——忽然笑了,他道,“兄长……我们二人,岂不是要做舅舅了!”
钟离遥听着那激动到快要破音的‘舅舅’二字,朗声笑道,“竟让一个舅舅哄得这样开心,祯儿可要安心迎战,早日凯旋,归家与咱们那小外甥儿逗玩。”
——“这是自然。”谢祯往前跪行两步,抱紧了人,“只为了兄长,我便已经心急如焚了。”他埋在那襟怀之中,兀自嗅着幽香,在安宁与温馨之境中,轻轻开口,“纵不做舅舅,也要早日凯旋——兄长,你可也欢喜婴孩?”
钟离遥淡淡的笑,“无知稚童,最是天真——说来,朕对这一种可爱的小人儿并无什么欢喜,倒是祯儿,这样紧着问、翻来覆去的想,难道不想做一做父亲,也养几个小子承欢膝下?”
谢祯靠在人怀里,伸出手去放在他小腹轻轻摩挲,倒像是仔细斟酌的思考,“兄长……我如何能养几个小子?”
“……”
钟离遥给人后脑勺,轻落下一个巴掌——“好混账!”
谢祯轻轻吃痛一声,自小腹慢腾腾挪开,又摸上人的胸膛,那话分明仍有几分造次的意味儿,“幸好只做舅舅……又不需什么别的!”
钟离遥去捉他的手,却被人反捉住了——那双眼睛亮的发烫,纯粹又热烈的盯着人看,“兄长……”
两两相望,情深如许;久别重逢,如遇甘霖。
自他埋首下去,营帐中便再无别的话音,只余至淡至浓的呼吸了……
钟离遥静坐,微微仰着脖颈,那姿态容止端正,然而袍衣之下,却只瞧得见将军的银冠里挂的簪子,片刻,又渐而隐没……
良久……
钟离遥忍声去拿桌案上的革带,却被人扑在怀里揽住了。
“兄长,”谢祯舔着唇,笑道,“可曾罚完我了?”
钟离遥抚摸着他肩膀上的几道伤处,微洇着血痕,瞧着有几分动人;而那风光大好中,滚热了的声息实在算不上清白,“兴许是……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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