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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章] 釜底抽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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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权岂能不知?

单于途乃是他的亲信,却被人封喉毙命,警告与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日来的这样快,宗政回实在不将他放在眼里——那口口声声的父亲,那谨言慎行的忌惮与尊重,反倒换来这样的屈辱。他堂堂一个王,当得真是窝囊极了!

思来想去,那火气到底迁怒了始作俑者。

钟离遥被人攥紧了锁链挂在床头,一只手受被辖制住,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被狠狠握住。

满身的浓腥扑鼻,好似吞食完猎物的野狼一般,还来不及蹭去脸须的血迹自他脸颊坠下来,落在自个儿胸口,惹的钟离遥蹙了眉。

赫连权神色不善,目光尖锐,质问声笃定,“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让我们自相残杀?”

钟离遥面不改色,“何出此言?”

“宗政回联合赫连绝音杀了单于途,那是末六部中我最忠心的仆从。”

钟离遥冷哼了一声,不耐烦伸手推他,竟被他扑压的更紧了,一时挣脱不开,神色添了几分躁火,“我要替你杀了赫连绝音,是你不肯,现今却回过头来怪我?赫连权,你自己窝囊,何苦找人当替罪的羊。”

“难道只杀了绝音就可以?你是不是太小看宗政回了。”

“有赫连绝音这枚棋,王位在你兄妹二人之间转换,大不了仍是赫连作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吗?更何况……她行事不比你乖张,与人眼中作王更妥当。”钟离遥反问道,“若没有她,宗政再怎么想要动手,也得细细思量。他岂能名正言顺屠了你的人?”

“本王都将兵马权交出去了,他有什么不敢?”

钟离遥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因往后躲避他,到底叠出了双层的下巴嫩肉,瞧着少了几分锐气与攻击性,“他若以宗政之族做赌,剩下十六部必与他为战,再强盛的一族,孤军奋战也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末六部都投靠了你,断他粮草吃食,管保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患寡而患不均,赫连若退位,其他人不免要问问,凭什么就轮到他宗政来做主了?”

“如此一来,少不得一阵鸡飞狗跳,他自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赫连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这倒也是,然而……”

“什么然而,有了赫连绝音这个幌子,他在背后搅混水,自有人替他拔刺,左右论起来,是你们赫连兄妹的矛盾,他不过是听话做事罢了……纵宗政替王女谋划,别人又能挑出什么错来?再退一步,若她杀了你,宗政岂不是大功臣?”

钟离遥冷笑,继续说道,“你算一算底下的人,划一划那界限,只要杀了你的亲信部族,剩下的……他宗政岂不是说了算?借个王女的名声——掩人耳目罢了,等你二人斗的两败俱伤,他自收渔翁之利,虽不能正名,握紧实权才是要紧的。”

“那你还让我将兵权交给他?”

“今日这一闹,赫连绝音摆明了姿态。末六部自然与此二人为敌,你只需再挑拨两个上八部的重要人物,一切便水到渠成。算他杀错了人,算错了你,今日也震慑了他们几分,不算坏事。”

赫连权勉强信了人,冷笑道,“本王还没问问你,若内斗起来,谢祯领兵开战,岂不是平白给他捡便宜?”

“你既有人质,还怕他开战不成?”

赫连权警告道,“最好是这样。”

“如今一切都知道了,”钟离遥那拳头都攥出了青筋,颇吃力的挣扎着,凛怒道,“还不放手?”

“放手?这么重要的人质,本王不仅不能放手……还得抓紧了才行。”

赫连权将唇贴的极近,轻笑声里暧昧意味浓重,呼吸分明的落在人下巴上,逼得钟离遥只得仰头避开——那话终于不淡定了,分明是肺腑里艰难压制住的反胃,“赫连权,你甚恶心,浑身腌鱼似的脏臭,还不离我远些。”

“你!”赫连权被人噎住,不悦问道,“本王就这样的令你反感?”

那喉结艰难滚动,因仰着头躲避压住了呼吸,白皙的肌肤泛了一层红。瞧着实在诱人,可那口气却也难能的冷与厌恶,只消淡淡丢了个字儿与他。

“是。”

本王就这样的令你反感?是。

他仍仰着头躲避,那润而挺的弧度,勾勒出漂亮的线条,肌骨连着下颌,流畅隐没在耳后,春雪坠墨玉般,衬着窗隙里折射的一缕夕阳,如鎏金镌刻的圣洁仙人。

赫连权不知作何感想,怔神盯着人的喉间看。

见他不作声,钟离遥不耐烦道,“你这蛮货,看够了?”

鬼使神差的……那唇骤然落在人喉结上,轻啄了一口——

“噗通”一声。

赫连权跌坐下去,勉强打了个滚儿扶住了榻沿儿;心中那句“果然好香”伴着胸口剧烈的疼痛一起涌上脑海,再回过神来,额上冷汗已经渗了出来。

不知钟离遥怎么挣开的那点尺寸,猛一脚就狠踹在了旧伤处,力气实在狠戾,这片刻,他只稍一喘息,都觉得艰难沉重——赫连权强忍着站起身来,捂住胸口,碎碎的咳嗽几声儿,厚颜无耻道,“还没亲到哪里呢,就这样重的力气……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卖力?”

“赫连权,你自找死。”钟离遥冷笑,“再这样造次,我管保教你知死不知生——你的客卿之礼,倒不如……”

赫连权欺身压住了人,那手掐住人的下巴,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金眸含着诡异的威胁,唇边换上一副阴冷的笑“哦?是吗?在那之前,本王一定先让昭平欲仙,欲死。”

“你敢。”

“本王有什么不敢?”

钟离遥忽然笑了。

仅那一瞬便觉眉间光波流转,春色动人,落在人眼底,不觉微怔。

“你笑什么?”

“算了,随你罢。”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随我?”

“若是只要这副身子,随你好了。”

“说的这样不屑,好像本王强你所难一般。”赫连权甚不悦,拿手指勾弄他的下巴,笑容诱哄道,“跟了本王,难道还亏你不成?日后自有你的风光。”

钟离遥狠挣了两下锁链,伶仃声里冷笑,“难道不是强人所难?”

“……”

“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要给我风光?笑话。”钟离遥讥诮道,“赫连权,你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了。敢弑父,敢杀妻,敢越位……作一个窝囊的王,与我这等手挂锁链的人相搏,便更什么可怯懦的。”

那话实在讽刺无比。

赫连权俯身凑近他,在人下巴上轻轻吻了吻,哼笑道,“不过是亲你一下,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既答应了以客卿之礼待你,就会遵守诺言。刚才不过是一时冲动,瞧着昭平那模样动人,没忍住罢了。”

钟离遥并不与他争执,强忍住那怒意,幽深微笑道,“赫连权,你最好祈祷,西鼎战败的那一日,晚些到来。”

赫连权舔了舔唇,回味道,“这是自然,本王还想多留昭平几日呢。”

说罢,赫连权盯着他轻笑一声,便起身出去了。

出乎人意料的是,他这一走,直至晚间用膳,也不曾再来。钟离遥便忍下恶心,强吃了一碗粥,才去森*晚*整*理将歇;这一夜被锁囚住虽难受,但好歹算清净。

另一间香帐里。

赫连权胸口裹缠了厚厚一层伤布,犹可见其中微渗出血痕。那一脚可不是什么调情的玩笑,竟是下了分明的杀意。

然而,那痛在身下人的柔情轻呼中,似乎渐渐冲淡了——

娇柔少年任他放肆,只轻声哄道,“王,今日心情不好吗?”

赫连权金眸微眯,觉得那声音柔的令人心烦,与那人冷冽的质问分明不同,甚至显得矫揉造作起来、连其半分风华都比拟不得——

他擡手捂住了人的嘴,任眼前与心中身影朦胧重叠,动作愈发粗暴起来……

良久,待一切停歇。

赫连权回神过来,伸手推开凑上来的少年,不耐道,“滚出去——”

……

叫那一吻牵住了心,赫连权分明困惑了。

西关朔月渐消,风云几经变幻,逐渐冷冽了,如他心中、眼中,那冷淡的身姿与风华。

愈是风情甚,愈是不可得,至浓至淡处,那心情竟越发变得微妙与煎熬起来。就像是……西关十月便开始飘落的风雪,于寒意之中,分明盼待春色。

赫连权盯着钟离遥看,却听见他临窗轻叹,“是啊,方才十月,怎么下雪了?”

——莫名其妙。

怎的就移不开目光,好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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