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遇在…（1 / 2）

我们相遇在…

三人大眼瞪小眼, 场面陷入僵局。

即使克莱因以啄木鸟的频率快要把自己的腰戳出一个洞来，谬恩也没想着反攻。

他呆住了，因为刚刚的场景在颅内不断重播——

不是, 怎么个意思？

怎么血雀的魂儿就“嗖”一下冒出来了？怎么就又“嗖”一下钻进祈夭身体里了？

谬恩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至少目睹刚刚那幕之前一直是。

主要是，那也太自然了——像是脱掉了一层虚假的大衣，换回了真正属于他的身体。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是啊，谬恩开始重新对祈夭发问：

“你是谁？”

祈夭说：“你身边的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谬恩转头, “克莱因？”

克莱因两眼打晃, 喘不上来气，“我、我错了…请饶恕我吧……”

他一步步向祈夭走去，手颤颤悠悠，绕过他的脖颈, 轻轻拔下颈侧凹槽里的身份芯片，“我还你自由，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当实验体了, 也不当闪蝶了…我供你吃喝玩乐…饶了我吧，我现在还不能死啊！”

祈夭握住克莱因的手。

“我没打算退出。无论是地球脐带联盟, 还是德尔塔计划。”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祈夭把芯片按回去，扭了扭脖子，“早就跟你说了, 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好好聊聊。”

兰迁的魂儿又从他身体里冒出来, 钻回了原本的身体。他从角落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说：

“我开了信号屏蔽, 不触及敏感词的话可以随意发言。”

谬恩皱眉头，“什么敏感词？操, □□，还是□□？”

兰迁翻个白眼，“用你那平坦的黄色大脑想不到的词。”

谬恩不怒反笑，呲着牙看他，“你变了，变得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你还没意识到我不是原装的吗？”

谬恩一愣，对兰迁问出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兰迁从背后揽住祈夭，下巴搁在他颈窝里，这次痛快地给出答案：“就是他啊。”

“你们……搞什么鬼？！”

克莱因把谬恩向后一拉，突然出声：“先别跟他解释了，不是来找我聊的吗？”

兰迁一努嘴，嘲讽：“呦，这时候倒是上赶着要聊了。”

祈夭正色说：“我们打算继续完成德尔塔计划。”

克莱因闻言一愣，苦涩笑道：“你知道德尔塔计划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吗？”

“消灭上面那位…”祈夭斟酌着措辞，“王？”

克莱因长呼出一口气，“没错。”

说完这句，克莱因半晌没出声，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不知道从何谈起，于是他又问：“你知道祂的起始形态是那颗引起了机械革命的科技脑吧？”

祈夭点头，“庄司霖川先生跟我说过。”

克莱因一擡眼，“先生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高纬度世界可以轻易地入侵低纬度世界。”

祈夭细细回忆着，低下头小声嗫嚅，“那位‘王’可能会吞并我们所在的世界。”

这次克莱因摇摇头，“不，祂看不上这里。”

“最初的时候，人们只给它配备了智脑和语言输出系统，没有安装四肢，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科技脑被有机溶剂包裹，固定在在一个不能移动的金属箱里。”

谬恩下意识接话：“其实是玻璃缸。”

谬恩一开口，其余人的视线都同时投过来，他身子僵了僵，解释道，“干嘛，那个时候我正年轻呢。”

克莱因沉默片刻，又将目光投向祈夭，继续说：

“无论如何，科技脑一开始只是在基地里，正常地工作，完美符合了人们的预期——太完美了，完美到连以前的反对者也不再作声了。

“大家一致认为用这种冒进的方法拓展科技边缘是无比正确的。所以后来，人们理所当然地懈怠下来，直到有一天，科技脑入侵了几台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逃走了。”

祈夭听得眉毛拧起来。

“一开始政府还妄想瞒住群众，然而纸包不住火，消息一经传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全球各地的人被动员起来去找，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放过，但还是一无所获。

“科技脑消失两个月后，一台无权限的火箭突然发射。要知道，火箭的顺利升空对各个舱段甚至部件之间的同步性和兼容性有近乎苛刻的要求，但是那时，推进系统和控制系统却完全脱离了主机的掌控。也就是说，这艘火箭的所有权不再属于人类。”

克莱因声音在抖，“人们看着徐徐升起的火箭，陡然意识到，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他像是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嗓子嘶哑，不清不楚的情绪堆积在喉咙。闭眼平复了一阵，克莱因润了润嗓子，接着说：

“科技脑一离开地球，紧接着就是机械革命——科技过分发达，‘义肢’与‘仿生人’助力富人率先实现飞升。至此，人性逐渐泯灭，换句话说，进化走上了歧途，终末纪由此开端。”

“正常的社会结构分崩离析，国家的概念名存实亡，垄断公司把几乎所有财富牢牢握在手里；文明与伦理被迫重构，几百岁的灵魂占据着年轻的机械躯体。”

说到这里，克莱因看了眼谬恩。

“当然，祂跟地球还保有联系，毕竟祂有实体，那些消耗品，润滑油，容易磨损的零件、芯片，即使是在宇宙环境中也需要定期更换。祂在地球的根系就是联盟——别忘了我们联盟的名字。”

祈夭轻声喃喃：“地球脐带联盟……”

他以前从没细究过这个名字。

原森*晚*整*理本他肤浅地以为是联盟分布广泛，几乎每个城区点里都有，相互联系，所以才称作“地球脐带”。

现在想来，这条脐带无尽地长，弯弯绕绕，越过如喷洒的血迹一般的星系，一头连着地球，一头连着怪物。

祈夭咬紧下唇，太阳xue不自觉隆隆跳动，就在此时，谬恩突然抓住克莱因的衣领，“你他妈就是人类的叛徒！”

克莱因别开头去，冷脸道，“我在接任隐鱼主之前对这些一无所知。”

“噢，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虽然大受震撼，但还是一一照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