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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竹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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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帝竹海几里之外,少年被一虎一豹攻击撕咬,腿上血肉模糊,仍拼力死战。虎豹训练有素,不惧凌乱的剑招,进退有度,伺着少年喘息之机,纵身扑杀。腥风刮地,少年倒在血泊林里,举剑闭目,只等一个同归于尽。

一骑疾驰,骑士飞身离鞍,一腿踹飞猛虎,虎又撞飞豹,两兽砸地,溅起层层落叶灰土。骑士走入血林,拔刀拨开荆棘,停在一个血人脚边。

血人勉力支起上半身,春林露雨的一张面目,为鲜血所侵,却不掩头角峥嵘,一双澹若深渊的眸看了他一眼,瞬时移向他后方,瞳孔收缩。

骑士目光为这张浸血的脸吸附,长刀往身后一掷,猛虎咆哮,林中生风。虎毙豹逃,少年绷紧的身体骤然松懈,重又淌入血泊里,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竹影斑驳晃在窗棂,少年偏过头,警惕扫视屋中,原来是间竹屋,荫凉清爽,手按身下,是张竹榻。他坐起身,牵动伤口,动作一滞。低头看去,腹部和大腿的伤处都已用清水洗过,以纱布密密缠裹。身上衣裳几乎不存,他精赤着胸膛坐在竹榻上发愣。

竹扉被人推开,一刀剖虎的骑士步伐稳健走入竹屋,手里托着一套半旧衣衫,走到竹榻边,在少年满脸警戒的注视中,将衣衫搁到榻上。

“这是何处?”少年干哑的嗓声直愣愣问他。

“赤帝竹海。”男人的声音粗粝苍茫,与他伏虎的气概十分相衬。

“你是谁?”少年进一步追问。

“救你的恩人。”男人转身去桌边,倒了杯茶,送过来。

少年接过水杯,迫不及待饮尽,一缕水渍沿着嘴角淌下,流过上下滚动的精致喉结。男人站在榻边,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而后视线顺着少年玲珑锁骨一路走过,紧实细密的肌理,块垒分明的腹肌,稚嫩又莽实,介于生涩与成熟之间,正是最好的年华。

仿佛没有注意到被人用目光寸寸丈量,少年递还茶杯,抹掉唇边水泽,道了声谢,喉音清亮不少。

“你若都问完了,该我问你了。”男人身形高大,站着不动便能带给人巨大压迫力,审问罪人似的抛出一叠问题,“你叫什么,从何处来,缘何得罪御兽谷?”

少年探手摸向身边,什么也没摸到。

“回答我的问题。”男人重申一遍。

“计都,自祁连山来,因遵师命窃取御兽谷秘笈,被谷主放出群兽追逐,我百般逃脱,仍有两兽紧咬不放。”少年一气回答,目光澄湛,没有一丝作伪的慌张。

男人自怀中取出一本沾血秘笈,晃在身前,语含不屑:“盗取别派功法,可知你师门是个不入流的门派,为这样一个门派险些葬身虎口,你觉得值?”

“师命难违。”计都眼珠盯着那本拼死夺来的秘籍,一派愚忠师门的执拗模样。

“御兽谷秘笈算得什么稀罕,值得拼上性命?愚不可及!”男人不屑一哂,抛了秘笈到计都身上。

计都连忙捡了秘笈,见上面血迹已干,翻看内文,字迹图形尚能辨认,终于放下心来。撑着伤势,双腿落地,便欲行走,剧痛将他击倒。男人牢固的手臂将他箍住,重新搬上竹榻。

“若不想要这双腿,我可以帮你废了。”男人嘲弄地观摩他痛得抽搐,半晌才用袖角拭去他额头汗珠。少年修长坚韧的身躯卧在竹榻上,即便缠裹着伤,仍是一块天然璞玉。他一手捏住少年线条流畅的下颌,塞了一粒药丸到他嘴里,命令道:“咽了,麻沸散丸,吃了不痛。”

计都将药丸压在舌下,故作样子,空咽下去。

“我名衡南,竹中屋舍就你我二人。御兽谷的人进不来赤帝竹海,你且安心养伤。”

男人离去后,计都吐出药丸在指间捏碎,管它是不是麻沸散丸,他可不想再重蹈蓬莱春酒的覆辙。

这趟任务,前奏已然是九死一生,从虎豹口中逃生并不容易,御兽谷是离赤帝竹海最近的踏板,他也切切实实从御兽谷盗取了秘笈,只不过逃亡路线选定在了井木犴今日的必经之途。目前看来,大鱼已咬住了鱼饵。如此轻易又甘心情愿地上钩,倒令人有些不安。

尤其,短剑不在身边,不知被井木犴藏去了何处。眼下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打消对方疑虑,进一步获得井木犴信任,等待时机即可。

因腿伤落不了地,他只能老老实实躺着等人伺候,井木犴竟也当真乐意伺候他,亲自烹饪饭食,端来喂他。要解决内急,也是井木犴背他去。

这样近身接触的机会,于刺杀而言,可谓千载难逢,奈何他全身上下被搜刮一空,连把匕首都没有。

在井木犴刻意的照拂或者监视下,他没有丝毫扭捏,当着对方的面解下裤腰,挥洒得淋漓尽致,倒令井木犴有些拿不定态度。

夜里,两人同歇一间竹屋,中间隔一张桌。计都因腿伤睡得并不安稳,夜半几度哼痛出声。第二日,井木犴外出许久,回来时带了新鲜药草,捣烂敷在计都腿上。麻痒的感觉十分难耐,他捉住计都要去挠痒的手,冷面肃然:“不想被吊起来就别动。”

半月后,计都终于能在井木犴搀扶下,走出竹屋。置身竹林之海,翠竹摇风,林荫蔽日,只闻竹风之声,未有人语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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