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搬空粮仓(2 / 2)
严淮面如死灰,浑身冰凉。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知道任何虚与逶迤都已无用。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他所有的坚持和忠诚都土崩瓦解。他闭上眼,颓然地将所知的机密情报一一道出。
李玄仔细听着,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严淮说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李玄笑了,那笑容无比“和煦”:
“当然,多谢严大人坦言。”
严淮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甚至没来得及将那口气喘匀——
下一刻,刀光乍起!如同惊鸿一瞥!
“噗嗤!”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严淮脸上那错愕、茫然、难以置信的表情永远凝固。
无头尸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他方才嗤之以鼻的叛徒血泊之中。
李玄甩了甩刀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语气淡漠,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是说放你一条生路,可没说是通往人间的生路。地狱路远,严大人,好走。”
他抬头,目光穿透府衙大门,望向远方节度使府的方向,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乱世,已至。
而他李玄,不再蛰伏!
半个时辰后,府衙已经清洗干净。
李玄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目光锐利如鹰。
严淮死前吐出的军情,此刻正化为他脑海中的一条条进军路线与布防弱点。
“大人,严淮已死,北雍节度使慕容坚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时间不多了。”
心腹杨帆在一旁,语气凝重。
“我知道。”
李玄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城位置上,“所以,我们要快!在他能腾出手来捏死我们之前,先把凉城变成一只刺猬,让他无处下口!”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凉城如同一架战争机器,开始疯狂运转。
城内所有的铁匠铺都被征用,统一调配。
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成了凉城的主旋律。
一捆捆威力更大的复合弓,一把把雪亮的战刀,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送入武库。
就在凉城热火朝天备战之时,北雍州的其他地方,却是另一番人间惨剧。
吴城、沛城两地,北雍军与大乾朝廷精锐杀得难分难解,尸山血海。
北雍军凭借城防苦苦支撑,损失虽略小于攻城的朝廷军,但节度使慕容坚仓促起事,后勤准备严重不足,城内的存粮很快见了底。
绝望之下,兽性取代了军纪。
“征粮!”
成了最残酷的劫掠令。
北雍军士兵红着眼,踹开百姓的家门,抢走他们最后一点活命的口粮,稍有反抗便刀剑加身。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在两座城池上空回荡。
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吴城、沛城的惨状如同瘟疫般传播开来,恐慌在北雍州蔓延。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逃离家园,形成了滚滚的流民潮。
而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在流民中悄然传开:
“去凉城!那里的将军不抢粮,还给饭吃,给工钱!”
“真的假的?这世道还有这种地方?”
“千真万确!我二叔家的表弟就在那儿,昨天还托人捎回口信,说能活下去了!”
希望,在绝望的流民心中点燃。
如同扑火的飞蛾,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怀着最后一丝对“生”的渴望,朝着凉城的方向涌来。
两日后,凉城城外,流民营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着。
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以及那一道道充满期盼和哀求的目光,李玄站在城头,面无表情。
这些人,是筑城的劳力,也是未来兵源的根基,但同样,也是一张张要吃饭的嘴。
“大人!”杨帆快步走上城头,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深深的忧虑,“今日又涌来三千流民!照这个速度,我们的存粮……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城墙固然能如期筑成,但到时候,我们全城都要饿肚子了!未等北雍军来攻,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李玄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了地图上另一个被重点标记的位置——那是严淮死前透露的,北雍军的一处秘密粮草中转站,位置隐蔽,守军相对薄弱。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粮食?”他轻声反问,随即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悍勇:
“我们没有,敌人那里有!”
“传令!点齐一千精锐,带足弓弩火油!”
“我们去‘借’粮!”
风险与机遇并存。
要么饿死,要么抢来一条生路!
凉城的命运,就赌在这一把上了!
“硬碰硬,乃下下之策。”李玄指着地图上的陵城,对杨帆等人道:
“此城富庶,存粮颇丰,且并非军事重镇,守备松懈。更重要的是,它与凉城素无仇怨,防备心最低。”
数日之内,一千精锐化整为零,脱下铠甲,换上破旧衣衫,脸上抹着尘土,分成数十股,如同真正的逃难流民,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陵城境内。
他们携带着拆卸开并用油布包裹的弓弩和短刃,分散在城中各处,只等一声令下。
而明面上,李玄则做足了商人姿态。他备好了几辆大车,上面摆着雪白晶莹的上等精盐样本,并带上了凉城那位被他完全架空的傀儡县令——楚听风。
陵城县衙。
县令王玉华是个脑满肠肥的官员,一见那白得晃眼的精盐,眼睛都直了。
再看到“凉城县令”楚听风亲自前来,更是疑虑尽消。
“楚县令,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玉华搓着手,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精盐。
李玄拱手,演技精湛,脸上堆起商人的圆滑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愁容:
“王大人明鉴。如今流民涌入凉城,在下虽有心赈济,奈何存粮捉襟见肘。听闻陵城富庶,特想用这批精盐,换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王玉华心中窃喜,这可是趁火打劫的天赐良机!
他故作为难:“哎呀,李大人你也知道,这年头粮食金贵啊……这样吧,看在你我相邻的份上,一斤精盐,换五斤粮食,如何?”这简直是抢劫价!
李玄脸色“剧变”,猛地站起:
“王大人!这……这也太狠了!这精盐放在平时,一斤换二十斤粮也绰绰有余!”
“此一时彼一时嘛。”王玉华皮笑肉不笑,“若李大人觉得为难,那这生意,不做也罢。”他吃定了李玄急需粮食。
李玄“脸色”青白交加,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颓然”坐下,咬着牙道:“四斤!王大人,最多四斤!给我凉城百姓留条活路!”
王玉华心中得意,知道这是对方的底线了,便装作大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本官就当积德行善,四斤就四斤!”
生意谈成,气氛“融洽”起来。
李玄趁机道:“王大人,非是在下不信您,只是此次交易数额巨大,在下能否先去粮仓验货?也好心里有底,安排车辆运输。
王玉华已被精盐和即将到手的暴利冲昏头脑,不疑有他,爽快答应:“好说好说!本官亲自带你去!”
一行人来到陵城官仓。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囤,李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就是这些粮食,能救活凉城数万军民!
就在王玉华指着粮囤,得意介绍之时,李玄动了!
快如闪电!
“锵——!”
腰间佩刀悍然出鞘,雪亮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王玉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恐惧。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斗大的头颅便已冲天而起!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粮仓地面的尘土。
“大人!”
“有刺客!”
身后的陵城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纷纷拔刀冲了上来!
眼看就要爆发混战,李玄却面无惧色,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赫然是巡回使严淮的鎏金腰牌!
“放肆!”李玄声如雷霆,震慑全场,“我乃奉北雍节度使慕容大人密令,特来清查粮秣,征调军用!县令王玉华,贪墨军粮,勾结外敌,证据确凿,现已就地正法!尔等谁敢反抗,视同谋逆,与王玉华同罪,格杀勿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巨大的官威,瞬间镇住了所有衙役。那腰牌做不得假,确实是节度使府高级官员的信物(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李玄从严淮尸体上搜来的)。再加上李玄杀人时的狠辣果决,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衙役们面面相觑,手中刀剑不由得垂了下来。
李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人群中官职仅次于县令的县丞。
“你!”他刀尖指向那吓得面色惨白的县丞,“从现在起,由你暂代陵城县令一职,负责协助本官征粮事宜!若办得好,这县令之位,就是你的!若敢阳奉阴违……”李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王玉华的尸体。
那县丞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恐惧和疑虑!
天上掉馅饼了!他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卑职遵命!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协助大人征粮!绝无二心!”
“很好!”李玄收刀入鞘,语气不容置疑,“立刻让你的人放下兵器,打开所有粮仓,清点数目,准备车辆,将所有粮食,即刻运往凉城!”
“是!是!”新任的“代理县令”干劲十足,立刻转身对还在发懵的衙役们吼道:“都没听见吗?放下兵器!快!帮大人搬粮!”
一场可能的血战,被李玄用一块腰牌、一顶官帽和雷霆手段,消弭于无形。
当夜,陵城粮仓被搬空大半,无数粮车在那一千名已集结起来的“精锐流民”护送下,浩浩荡荡驶向凉城。
李玄站在城头,看着远去的车队,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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