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我们不熟(1 / 2)
红霞隐身,玄秘的蓝随月的升起,让这间室内沉入一片昏暗。
在陈擅还没有继续作出反应之前,谢春深悠然上前几步,下一瞬,暗中响起陈擅那把越王剑出鞘的声音,听刀风,即可知晓其削铁如泥。
黄构被外侍省打发来寻陈擅,在屋外一眼就撞见窗格内两个昏昏相对的身影。
他眯起眼。
身影中一人挺拔笔直,黄构自是认得——不知这谢春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让陈擅于宫内拔剑?
屋内。
陈擅眼力如刀,握紧了剑:“你站住。再上前,我会动手!”
“二郎君以为我要干什么?”谢春深玩味一笑,翻手点火筒,将博古架上的铜灯点燃。
原来,他是要点灯。
陈擅不语,那顷刻冒出的光亮刺目,全扑在谢春深姣好的半边面上,如脂若玉,潘安皮,奸佞骨,让陈擅立即想起另一个人,于是试问:“方才木芝看你的眼神不对,你们很熟?”
“我们不熟。”
谢春深干脆答。
陈擅哪里知道什么眼神对不对,原本就是诈他,见他如此,也知自己问不出什么。
轻哼一声,将剑眼回鞘,盘腿坐下。
谢春深见此弯腰一揖,“此酒由北境松花所酿,喝完口齿留香。我也想尝一杯,可惜今日时候不对,这几日二郎君若想定了,就唤子契一声,子契便与二郎君,再续这杯酒。”
说完,迎着灯火一步步往后退,径直退出了室门,一转身,又与等在外的黄构相撞,他理平袖口褶皱,随口问:“你怎么在这。”
黄构卑声:“陈郎君是陛下的贵客,陛下让刘大监找些得力的人,这不,瞧中我手稳,刘大监特命奴才,前来侍奉贵人茶水洗漱呀。”
能将端茶倒水这种不出彩的活,做成整个外侍省的独一份,可见谢春深当初没有压错宝。
“你好本事。”
黄构赔笑,“谢统首缪赞了。”
“进去吧,”谢春深理完衣袖与黄构擦身而过,袖口刚好甩到他弯折的腰上,丢下一句:“盯紧陈擅,每日下匙后再传信给我。”
“是。”
今夜曹凭入宫。
他回了值房,先在值房内主动写好“去职书”,工整摆在书案面上,让一会来找他的曹凭能第一时间看见,又换上夏季常服,故意赶在曹凭来找他之前,出宫往谢家去。
如他所说。
曹凭之后解决,趁战事拖住谢征,到了该他掌管洛阳谢军的时候。
一路马驰到达谢府,一昂头,几只飞过月的乌鸦,在谢府内的高树处不断绕叫。很快谢府正门打开,走出来的谢镇喜出望外:“真是阿兄?阿兄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谢春深下了马,摸了一把谢镇的头。
之后抬手指着月下高树方向,对跟出来的官家道:“你找人去后院,拿弹弓也好,弓弩也行,将这些树上的乌鸦赶了,一只都不能留。现在就去办,办不好,今晚就先别睡了。”
他语气平淡,但在里头能听出明显的不悦。
乌鸦绕树鸣叫,是祸端即来的不祥之兆,一家之主谢征不在,肯定是府里的人借此怠慢了,才会任一群乌鸦在家中盘旋。
管家再不敢抱有侥幸,忙应承完喊人去办。
谢镇心中微暖,他自小脸皮子薄,这种事虽觉不妥,也不习惯贴面斥责家中老仆,致使家中老少奴婢都懒闲,整个家里都有些乱:
“可惜阿兄只能呆一晚......”
谢春深心情不错,上前一把揽住谢镇的背进门:“今夜暂时是,但日后可不一定,也许,就会常住了。”
谢镇忙问:“阿兄要回家?可宫里的职——”
“嗯,”他浅笑,“我姓谢,曹将军回来了,皇后不缺人手,我继续在宫中待着也不合适,倒是谢家此时,应该更需要我。”
“那是当然的!”谢镇拔高了声,又是一阵喜出望外,“阿兄稳重,一能帮阿父主持谢家,二能收拾服帖了谢家那些跳脚的长老,我天天都盼着阿兄回来管家!”
谢春深又摸了摸他的头。
终于问出这一句:“由我官家,由我来领兵呢?你可有意见?”
谢镇微怔。
谢春深并不意外,只含笑温柔的看着他道,“明日,你将谢氏长老和子弟都请来正堂,举个族会。其余的,都交给我。”
拿下谢征长子兵权。
谢春深志在必得了。
当夜,他借白禽去信一封,告知段渊:
陈擅一离开洛阳与陈澈相聚,立刻将那封皇后书信公布天下,借此陈氏兵马,由暗转明,调转方向与三王化敌为友,一同对抗谢征,铲除荆州朝廷军、杀平中原。
这不是篡位。
这是清君侧,之后再请君,禅让之。
*
陈擅入宫的第五天,不知对后宫用了何种途径,让刘玉霖知道了她父亲病重的消息。
木漪嘴上说会转告,实际上一字不提,反跟皇后一起将她往椒房殿里关,皇帝生病时,刘玉霖有段时间不被准许出太春宫,如今亦然,皇后也借病不许她出椒房殿半步。
刘玉霖从心里惧怕皇后。
椒房殿的每一日,刘玉霖都待得坐立难安。
她唯一能依赖和借地喘息的只有木漪,可木漪很忙,一头应承皇后,一头对付谢春深,再一头是照顾自己,木漪偶尔会抽空安慰她,多时找些活计,让忙碌牵着她的鼻子走,她早起晚睡,没空去细想原委。
因此,在陈擅告知刘玉霖,她父亲已在故乡病重多日,且木漪知情不报时,刘玉霖彻底崩溃了。
二人平时共住一室,同吃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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