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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在做前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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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因一坛武陵春唱绝,引客无数,后来又两关两开,如今已远近闻名,在洛阳自醉觚里一路开至鹤市,总共六家。

黄兆元与李瞻带温遂安去的也并非醉觚里的初店,因莲花楼老板起家时资历尚浅,投入有限,它离贵人遍地的文阳里还是有些距离,靠近市井,往来人丁嘈杂。

若论高雅清净,还得是文阳里外街的那家。

其外观与文阳里所趋的建筑无异,是一户富贵人家居住的遗户,莲花楼之主对此处并无太大改造,只是挂了牌匾,中又挖一残月池引水,可曲水流觞,且内置清谈室与琴房,经卷摆满了博古架,可以修身养性,又能以儒释道,因此甚受雅人与贵族公子青睐。

温遂安尚公主后言行举止更要谨慎以保温家长盛,从南至北后,还是初次踏入此种风月宝地。

路过半月池,琴声摇曳,配一池残荷败柳更胜情趣,又见池内有两只鹤影子,他本就微醉,心下一动走过去瞧,才发现是一对珊瑚石雕。

一句“寒潭栖鹤迹,残芳委素琴”都要脱口而出了,现下戛然而止。

抬起手讪讪:“这”

这主家莫非有些抠门?竟不肯养真鹤。

黄李二人将他左搡右扶引去楼内廊下,步伐越来越快,已有一名打扮如洛神的女仕在廊下提灯守候,曲转连回的布局让温遂安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停下时,眼前亮着灯火,里头似乎已经有人了。

正纳闷,女仕为他们推开了旁间。

黄兆元和李瞻朝女仕努努下巴,将温遂安拖了进去,这女仕垂眸,以纤纤玉指拿烛扂灭灯,而后,入内阖上了门。临闭之前,恍能听见隔间年轻男女你来我往的嬉笑之声。

室内光线昏暗。

温遂安的视线里只有斑斓的灯影上,那杯递过来的酒,比酒更晃眼的是手,玉腻白皙,骨节泛粉,指甲上晕着红霞一般渐变的淡胭红,温遂安怜香惜玉地接过。

李瞻又立刻着手将酒盏推在他唇边。

温遂安被灌酒前尚有七分理智,在酒入口时睁眼看了花架上所摆的秤漏——停在戌时。

戌时,他人还是清醒的。

转至亥时,女仕端来的武陵春与桃花源这两样醇酒已经空了大半,窗外渐渐下起小雨,沿飞檐而落,砸着漏秋的金雁翅膀,逼其堕入树下。

秤漏再滴水时,温遂安已经醉的拿不住酒盏,酒盏在手里“咣当”砸落。

他脸上酡红,因不胜酒力额上冒汗,砸盏后人也磕了上去,亏得李瞻垫过去手,才未将额头在案角上磕破。室内的水声与室外的雨声交错,正是阍昧交界之境。

黄兆言抬指在唇上一点,“先莫要惊到隔壁。”

隔壁灯亮之处,都有谁?

说这处无什么大改,却也不太准确。因为此处每间室屋都被谢春深嘱意,在开张前又加凿了暗房。温遂安趴着的背后有一扇石刻画屏,刻的是竹林七贤,在竹林七贤之后,一盘棋才下一半,被木漪中途而弃一把推了,棋盘上的棋子变得乱糟糟的。

本是谢春深邀她下棋。

她压根没这种雅兴,弈棋能力只能说囫囵,随便跟他下了半场打发时间,一听见下雨便来了精神,借雨声作掩,开始在烛光下打起算盘写账。

罗珠在木格内推上推下。

谢春深三年来,不知不觉已经听习惯了,就着铜臭声,将她弄乱的棋局固执地重新复原,一人独弈。

二人各干各的,同处一室不相打搅。

直到听见这句话,罗珠声断了一下,木漪抬起头来,见谢春深还执着一枚棋,手指摩挲,在考虑往哪里落那枚黑子,催促她:“你是不是该出去了?”

“不急。”

他不急她急。

这种时候黄兆言和李瞻都在外面等他,木漪却一直等不到他动,扔了珠盘皱眉抬手去打落那棋,“还不去!”他似早有预料般抬手避开,轻声说:“别捣乱。”

一时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等她这遭,想到此她脸上隐约浮现丝丝怒气,谢春深这才及时将黑子落下,对白棋成进退皆堵之势。

起身时,下裳有些紧。

抬手一指她脚上。

木漪不耐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起身时挪步,此时踩着他紫金云纹的燕居服一角。

撇开脸,收回了脚,目送他抬步出去。

黄兆言与李瞻二人一见他亲临,便都恭敬抬手叩拜,三人之间并未多说一句话,待谢春深将背后的手放过来,李瞻已将手掌摊开接过那卷轴,之后掏出怀中印泥,一执温遂安拇指。

温遂安突然被人拉扯,沉重的眼皮抬起落下,昏昏摇了摇头。

顷刻间那手印已落下。

李瞻说是写句,又哄着他提笔写了几句散诗,最后落名的时候黄兆言敏锐地换了纸,笔墨顺着写在那手印旁。

二人就这样打着配合,将为谢春深做的第一件事,完成得极好。

同样还是那张纸,再交给谢春深,性质却已经不一样了。

谢春深检查过后,淡笑点了点唇,悠哉退回了石屏后,发现木漪有些紧张,已经站起来等他,他见此反倒停脚靠在了石屏前,双手抱臂。

木漪目光落在他手上卷轴,无声朝他伸出了手,脸上有些不耐烦,口型是“我也帮忙了,给我看看”。

谢春深伸出手,将卷轴的一端平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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