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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司隶诡局(九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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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弋的话自然是没什么人听的,但是当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时,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方向。

火光之下,众将环绕,甲士相随,年轻的君主立于正中,周身并没有散发睥睨天下的气势,眼中却蕴藏着尽在掌握的沉稳。

左军士卒听到鼓声之后立即摆好阵势,看向王弋的眼神充满炽热,骚乱的百姓却没有一个敢轻易轻易抬头,互相畏缩在一起,时不时轻声嘀咕两句。

想来也并不奇怪,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些百姓之中有多少是真的因为缺衣少食而来,又有多少是为了卑劣的阴谋,如今显而易见。

他们根本不敢与王弋对视,生怕王弋看出眼中的野心,只得四下寻找将他们煽动至此的“主心骨”。

而那些“主心骨”们此时也惶恐不已,纷纷寻找起他们的上级,也就是主导这次动乱的人。

好巧不巧,由于左军此次行动过于迅速,发动动乱的人根本没来得及逃离,就被困在人群之中,更巧的是,周卓便是其一。

他同样不敢上前与王弋对峙,只能在人群的遮挡下从缝隙之中窥视王弋,心中更是焦躁不已。

眼下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正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如果宦官失手,他们就是要王弋亲自出面,让他们借民乱之手趁机将其除掉。

然而,当一切按部就班地到来之时,周卓却赫然发现他竟然连直面王弋的勇气都没有。

“说出那句话,快说呀……说呀!”

他在心中拼命地催促着自己将那句总早已背过无数遍的口号喊出来,可他能表现出来的,除了无意义的张嘴再无其他。

是恐惧吗?是死亡临近之时自己求生的欲望在左右自己吗?

周卓觉得应该不是,以眼下的情况他若是什么也不做将必死无疑,做些什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就是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心中升不起一丝忤逆的念头,不敢对王弋有丝毫僭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弋命令士卒将他们全部包围;眼睁睁地看着士卒们拔出刀剑;眼睁睁地看着士卒们扑向自己……

是的,王弋从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在他没有决定杀人之前,他总是宽宏大度的,但是当他决定杀人之后,就会化作一台没有理智的纯粹杀人机器。

鲜血浸润土地,残肢铺满地面,哀嚎响彻天空。

王弋冷眼注视着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平淡地问道:“没人出来挑唆吗?”

“回禀殿下……”吕邪死死盯着如同秋日被收割的麦草一般倒下的人群,摇了摇头说,“没有。”

“还真能忍得住。不过也无妨,署衙那边应该会抓到不少。吕邪,此处解决完之后,你亲自督率左军挨家搜寻,但凡有家人参与过的,全部斩首。”王弋冷哼一声,甩袖返回宫中,刚走几步,有对守门的侍卫吩咐,“不要清理此处,就如此放着,天明之时让那些人来挨个辨认。”

侍卫被王弋冷酷的决定吓得头皮发麻,哪还敢有半点犹豫,赶忙点头答应。

王弋回到宫中却如同没事人一般批阅起奏章,甚至还有闲心抱怨有些饥饿。

一直在陪同的太史慈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劝说道:“殿下,那些百姓……乱民确实罪该万死,可他们的家人罪不至死啊!您可否宽宏大量饶他们一命?”

“子义,你觉得我真的在乎有人行刺我吗?”王弋抬起头,脸色并不好看,无奈地说,“这些人只是想来讨些柴草粮米,比之平日里扯大旗公然反叛的人善良无数倍,我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有行刺我的动机。

我知你看不惯我这般无视百姓死活的举措,但我这么做并非不顾他们生死,反而是希望他们活,更多的百姓能活。

不明所以吧?不明所以就对了!

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若是能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他们也就没有煽动百姓的本事了!”

嘭!

说着说着,王弋忽然狠狠捶了一下桌案。

原本想要反驳的太史慈见王弋如此愤怒,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而是小心说道:“请殿下解惑……”

“子义,我打下长安多久了?不用仔细算,绝对没有半年吧?三个月都没有。不到三个月,那些人就能煽动百姓了。不到三个月,孤还没有见到的民心便已经让他们得到了!

他们想做什么?你以为他们是想提前瓜分长安的利益?长安能有什么利益瓜分?届时孤一道旨意,什么利益都能被孤打散。

他们非但不是要掠夺长安的利益,而是在向长安城中的一些人输送利益,他们是在培养同谋!从他们选定的人中培养出和他们一样的人!

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的智慧啊,子义,千万不能。

千百年来一些人已经习惯了无休止的获取,一旦他们不能在我这里得到想要的,就会自己去拿,自己想办法得到。

他们不是我的敌人,我也无法杀绝他们,只能抑制他们成长,百年之后我的子孙可能还要倚靠他们来治理天下。

他们是你的,天下百姓的敌人。”

“他……他们是谁?”太史慈不太相信王弋的话,可看到王弋的态度,让他不由自主询问。

“呵……”王弋闻言嗤笑一声,又提起笔,沉声说,“以前他们称自己为士大夫,秦灭六国后他们又称自己为世家,当太祖皇帝开始打压世家,他们改名为豪族。

这些人潜藏在真正的士大夫、世家、豪族之中,用其他人的名声来掩饰自己的贪婪。

日后……谁知道他们会叫个什么名字?改为集团也说不定呢。”

王弋说的这些,太史慈大部分都清楚,却还是不明白王弋为何要那么做,便问道:“殿下,那些人与百姓有何干系啊?”

“杀不尽啊,子义,孤杀不尽。孤不能凭白无故抄家灭族,只能在地上划一条线,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可以碰,什么东西绝对不能动,一条鲜血画出来的线。那些百姓就是线,从他们决定参与开始便不再无辜了。”说罢,王弋再无交谈的兴致,随手拿起一叠奏章放在桌案旁。

太史慈同样也没了追问的想法,他明白王弋已经很够意思了,再问下去就该触碰到不能说的问题了,哪怕他心中多有不甘,也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护卫站在一旁。

一夜就这样过去。

不得不说,王弋的侍卫办事效率相当不错,在王弋忙完手上的事时他们已经将抓来的官员审讯了一遍,此时正压着那些人在粘稠的残肢断臂之中寻找着昔日的同僚。

王弋接过口供,随意翻阅了几眼,问道:“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一旁侍卫闻言赶忙点头:“是的,殿下。”

“你自己看看,你相信吗?”王弋随手将口供甩给侍卫,冷笑道,“担心民乱生变,忧心之下特意出来维持秩序?真当孤是三岁孩子?民乱了还要生什么变?除了孤死,还能有什么变?”

“末将该死!”侍卫赶忙请罪,“末将立即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定会问出真相!”

“不用了。你就让他们找,一个一个的辨认。不是有人说他们有同僚被乱民裹挟其中吗?找不出来,就将昨夜失踪的官吏全部定为叛逃,问罪三族。”王弋摆了摆手,打发了侍卫。

现在还不是他收拾那些人的时候,他还要等一个人到来,还有一件事没做……

世家之间几乎少有无关联者,在王弋的威胁之下效率果然快了很多,竟然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在上万尸体之中将所有失踪官员的尸首找了出来。

王弋表现得也相当大度,真的不再过问此事,让那些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几日后,一支疲惫不堪的马队深夜被迎入城中,王弋在第二日清晨忽然命令文武百官身着官服入宫,各处街道更是由左军严防死守,皇宫侍卫则全部换上了祭祀出行时才会穿着的光鲜甲胄。

接到命令的百官不明所以,匆忙聚集在宫门之外,等待召见之余纷纷聚在一起猜测王弋到底想要做什么。

毕竟王弋入宫这些时日,除了每日接受奏章外几乎没见过什么人,就连荀彧等人也没有召见过。

不过他们很快便知晓了王弋的意图,当一驾由八匹战马拉动的豪华马车驶过人群,众人从窗口处看到刘辩竟然一身帝服端坐其中时,百官才赫然察觉王弋竟然想要在此时接受禅位!

“怎会如此!”

有人惊呼一声,大步跑到荀彧身前问道:“荀尚书,您可听闻此事?”

荀彧也不知道王弋为什么这么做,只得摇头道:“本官不知。”

“这……这……此等大事怎能如此草率?这与礼不合啊!”

“是啊是啊……我等什么都没有准备,连祭天的祭文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尚书,尚书!您去劝劝殿下呀!此等大事绝不可这般草率。”

一时间皇宫门口仿佛变成菜市场,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好不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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