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司隶诡局(九十)(2 / 2)
可是荀彧也没有办法,他是真不知道王弋想要做什么。
按理说王弋是绝不会在此时此刻登基的,更不可能如此草率。但王弋又没有给他暗示,凭借他对王弋的信任,他也只能在这里干看着。
文武百官虽然在宫门之外干着急,王弋的计划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刘辩穿过一间间宫殿,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那一间,进门之后,房门立即被人紧紧关住,由典韦率领的甲士守卫在门口。
刘辩环视一周,心中升起无限感慨,他在这里穿着相同的衣服度过了无数日夜,却从未想过第一次心中没有忐忑地来到这里,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王弋的声音传来,他走到刘辩身边,指了指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位置,笑着说,“机会不多了。”
“殿下。”刘辩转身行了一礼,也笑道,“臣坐在那里多年,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生怕哪一个念头错了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那种日子并不容易,每每回想便已毛骨悚然。”
王弋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刘辩,叹息道:“史官不会给你留下个好名声的。”
“哈哈哈哈……臣还有什么名声啊。亡国之君若能不受万人唾弃便已是承蒙祖德了。”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说着,王弋从袖中摸出两样东西递给刘辩。
“善。”刘辩答应一声,抬手接过,那是一卷圣旨以及一方印玺。
他打开圣旨,开口读到:“朕,百官之主,万民之基。应惟贤惟德,祭四时之风雨,掌山河之归去,惩不顺之逆臣,化百姓之危机。然……”
数百字的禅位旨意,王弋并没有过分批判刘辩和刘宏,也没有夸大自己的功劳,只是记述了些事实上发生了的事情,却让朗读的刘辩潸然泪下,几次哽咽无法自拔。
皇权,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祖先泼洒了无数鲜血,用命拼搏而来,与无数人勾心斗角,耗费了无穷精力获取的权力,拱手相让之时已然令他满心愧疚。
没有什么比败光家业更恶劣,也没有什么比背弃祖先更不孝。
刘辩终究是个人,真走到这一步时他的内心也会如同刀绞。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王弋不会只让他做一次,这一次只是预演,等下一次真正到来之时,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念完禅位诏书。
没错,王弋并不想在此时登上皇位,在刘辩念完最后一句,擦干脸上的泪水,将诏书和印玺同时托举到王弋面前之时,王弋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缓缓探出右手,就在手指将要与印玺接触的那一刻,刘辩忽然暴起,一把将王弋死死抱住,诏书与印玺散落一地。
就在此刻,一声刺耳的锐响响彻屋内,刘辩一口鲜血喷出,双眼止不住向上翻转,竟隐隐有濒死之兆。
王弋赶忙抱住刘辩,一边死命按着刘辩的人中,一边冷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南华!”
“哼!”不知从何处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却听到一道干枯而又沙哑的声音说,“原来是个圈套。可是又如何?你还能拦得住我?你就等着天下诸侯来讨伐你吧!”
“孤不拦着你,你也不会走。”王弋将已经缓过气的刘辩扶起来,一边帮他将龙袍脱下,露出一身甲胄,一边调笑道,“你以为在我面前杀了刘辩,拿走禅位诏书和玉玺,你的小计策就能成功了?孤能料到你来,就不怕你得到什么。打开玉玺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王弋说完,宫殿内便陷入了沉寂,片刻后忽然听到南华咆哮道:“竟然敢用此事做为诱饵骗我?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忽然凭空出现刺向王弋脖颈。
然而一旁的刘辩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先其一步将王弋扑倒,长剑只在铠甲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印记。
“哈哈哈哈……”王弋起身忽然大笑起来,畅快无比。
笑声让潜藏的南华更加暴躁,竟甩手将印玺丢向王弋。
就在此时,角落之中忽然飞出两支羽箭射向玉玺飞来的方向,可惜全都钉在石墙上并没有命中。
“出来吧,别在藏头露尾了。”王弋拾起印玺,对空旷处喊道,“孤将这里空出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让你藏进来的。来来来,再使出一次六丁六甲神将。孤手下有一员猛将对此颇为不服,也好让他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太史慈便领着十几人从角落中转出来,这些人正是他伪装成将领带入城中的后军箭术高手。
可惜南华担心寡不敌众,并没有现身。
王弋见状眉头一挑,再次出言刺激道:“南华,你再打开诏书看一看如何?”
噗……
片刻之后,一口鲜血忽然从房梁上飘落。
众人看去,却见一身高不足四尺的古怪东西跳到了地面之上。
这东西长着四肢,身形极为削瘦,身体和手脚不成比例,就像是一个球上面插着四根木棍一般。
王弋见到此人后却瞳孔骤缩,此人双眼几乎凹陷至脑内,眼球呈极其诡异的森白之色,满口牙齿稀落得只剩几个,耳朵蜷缩呈球,鼻子竟然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恐怖的空洞。
“南华……”
他万万没想到昔日那般仙风道骨的一个人,几日不见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甚至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不是南华。
南华却盯着王弋冷声说:“你还真是命大,六丁六甲神将都没能杀死你。”
“这就是代价吗?”王弋看了一眼刘辩,竟然笑道,“哈哈哈哈……如果这是代价,想必南华你也应该知道,你付出的这些只是开始。”
“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一切都值得!受死!”南华说着,舞动和他身形差不多的长剑杀向王弋。
谁知王弋毫不犹豫便躲到了刘辩身后,口中还说道:“让孤猜猜,你抢夺玉玺是不是为了压制反噬?可孤没有接受禅位,你杀了孤有什么用,你要杀他才行。哈哈哈……”
王弋一边笑,一边拍了拍刘辩。
刘辩此时完全是懵的,他甚至有些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六丁六甲神将是什么?那是仙人才能驱动的法术,六丁六甲神将本身就是仙人!王弋能从这样的法术下活下来,是不是意味着天命所归?
在王弋的示意下,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刘辩,双眼中还透着迷茫,却大吼一声,毅然决然挡在王弋面前:“来!用我大汉仅剩的气运,灭了你这个祸乱天下的贼子!”
可是如今南华哪里还敢碰刘辩一丝头发?刘辩若是真禅位了,他杀了之后运用玉玺和诏书还有机会更改自己的命数,谁曾想那王弋……那王弋!
“哇呀呀……气煞我也!”南华都快要疯了,左闪右闪就是找不到机会,气得哇哇大叫。
哪知就在此时,太史慈忽然大喝一声:“殿下后退!”
王弋闻言想都没想,手臂发力,拎着刘辩拔腿就跑。
就在南华想要追击之际,几十支羽箭同时射出,饶是他手脚已枯瘦如竹,已然被钉在了身旁的柱子之上。
南华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将他束缚住的羽箭,沉思片刻忽然咆哮道:“好你个奸诈妖邪!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是的,这一切都是算计,不过并不都是王弋的。
王弋见南华已经被捉,扶住刘辩后走了过去,没有理会叫骂的南华,反而看了看羽箭,夸赞道:“子义箭术又有精进啊!”
“还望殿下恕罪,让殿下受惊了。”太史慈走过来行了一礼,解释,“此贼行动迅速,且臣见他时刻暗中提防箭矢,臣等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让殿下处于危险之中,乃臣之罪也。”
“无妨无妨。你是不知,当日我与白骑和他较量,那才叫惊险。”王弋摆了摆手,见太史慈脸色越来越黑,赶忙止住话头,看向南华说,“你真是……孤实在是没有词汇能形容你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只是你罪责的起点。不过孤也不是非要杀了你,只要你能回答孤几个问题,孤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你想知道什么?”南华看向王弋,表情极为古怪。
王弋无法从那森白的双眼中看到任何情绪波动,便干脆直言道:“孤在你潜藏之处发现一种引燃可发出紫色之物,你只要告诉孤是在那里找到的,孤可以放你走。”
“你知道那是什么?”
“你无需问孤,只要说出来便是。”
“你想知道?”南华忽然咧嘴一笑,放肆地说,“哈哈哈哈……我偏不说!”
“不说?你不说,孤也不是很在乎。”王弋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也算是个搅动天下风云的人,孤便给你留个墓碑吧,你且看好了。”
说着,王弋将手中印玺重重按在了南华的脑门上,一旁的太史慈瞬息射出两箭,将印玺牢牢固定住。
只见南华抽搐一下,头便垂了下去,没了气息。
印玺不受控制滚落在地,只留下鲜红的两字印记——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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